“那个,”沈彦不大自在,清清嗓子,拘谨笑道:“你瞧瞧,可还中意?”
其实秦丝这事儿对他们来说,都是你情我愿的默契,送礼反倒生分。宏煜当然清楚,沈彦此举为求心安,不愿占便宜,更不愿欠他什么,于是他也欣然收下:“阿彦你太客气了,多谢美意。”
这么说着,仔细打量,笑道:“这梅瓶虽不是汝窑珍品,但釉色和样式还算精致,我很喜欢。至于这如意,虽说我家中已收藏了好几柄,都是金玉所制,竹木牙角的并没有,阿彦如此慷慨,我只能却之不恭了。”
闻言沈彦脸色讪讪,勉强笑笑。
宏煜悠然瞥他两眼,这时也拿出一个小木匣,轻推过去:“对了,有件东西请你转交秦丝。”
沈彦定定看着,迟疑地问:“这是什么?”
宏煜没吭声,稍稍抬了抬下巴,请他随意。
沈彦打开一看,脸色复杂,顿时欲言又止。
“这间庄子,算是送给秦丝做嫁妆。”宏煜慢条斯理地笑着:“不值什么,你且替她收下。”
沈彦立刻推拒:“她跟了我,怎能再用你的钱?”
宏煜气定神闲坐在那儿:“秦柯临终前嘱咐我,务必让她终身有靠,如今她虽跟了你,但我答应的事不能半途而废,女人终归自己手里有钱才能心安,若她执意不肯要,再还我就是,你却别替她做决定的好。”
沈彦心中不快,心想这人明知他不缺银子,更爱面子,这是存心的叫人不舒服。
也对,宏煜性情一向如此,即便自己不要,也容不下对方背叛,他怎么可能让秦丝舒舒坦坦地走呢,总要制造点儿无伤大雅的麻烦,让他们这对露水鸳鸯心里揣着疙瘩,这才算罢。
“何苦来呢?”沈彦走后,梁珏打着扇子摇头笑叹:“你这叫吃力不讨好,人财两空,他们也未必乐意领情。”
宏煜轻嗤:“我不缺这点儿钱,他们不乐意,可以退还与我,难道我还能逼着别人收下不成?”
梁珏心想,秦丝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要,沈彦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容忍得下?这二人定会因为宏煜送的庄子心生芥蒂,将来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宏煜见梁珏摇着折扇,总觉得有个事情没办,但想不起来,也懒得纠缠:“管那些闲人做甚,陪我吃酒去。”
两人换了衣裳到外头吃酒,宏煜最近接连坐堂,有些疲惫,因明后日休息,无需早起,正好小酌几杯解馋。
原本依照旧规,衙门只在每月逢三六九日受理词讼,且四月初至七月底为农忙季节,百姓户婚、田土、钱债之类的民事争讼亦不许递状。然而宏煜精力旺盛,勤于政务,除节令假和休沐日外,几乎每日坐堂,放告听讼。
衙役书吏们也跟着忙不得闲,好在宏煜不算苛刻,将每月例假添至六日,且允许轮流值班,让他们不必夜夜住在县衙。
晚间回来,已然微醉,童旺开了角门,打着灯笼给宏煜引路,没有惊动旁人。
路过吏舍,莹莹一屋弱光,不知哪房的吏员没睡,有二三人正在里头谈笑,原也没什么,谁知宏煜恍惚听到自己的名号,脚步就慢慢停了下来。
“此话当真?你可别胡扯。”
“怎么不真,我可是听阿照亲口说的,那秦姑娘爬上了别人的床,着实给知县大人戴了好大一顶绿帽,那日童旺还把他们捉奸在床呢!”
童旺后背一僵,霎时毛骨悚然,他扭着脖子去看宏煜,只见那张清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