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终于触碰到了那隐秘而强大的禁制的一角,一时间,天空中雷声大作,闪电不断。
禁制勾动天雷数道,每一道都精准地劈在了沈玉致的身上,避无可避。
可即便他已满身血痕,就连冰蓝的龙尾也被缠裹在身上的雷电划出数道伤口,他也还是用尽全力地不断试探着那道禁制的力量。
无论是六千年前,还是六千年后,沈玉致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然而他的父君,在六千年前,就已经给他定了罪,从此将他禁锢在长极渊内,漫漫无期。
他憎恨曾经的父君,也憎恨九天之境所有的神明。
同样的,他也绝无法原谅曾背叛他的所有凡人。
神明必须是仁慈的,这是他儿时,父君曾对他说过的话。
而他也曾学着做一个仁慈,善良的神明,他也决心此生此身,将永远护佑他的子民。
可善未果,恶先行。
他的真心护佑,换来的却是那座无烬城里,千万人的背叛。
六千年的光阴,未能让他忘却父君的不信任,也无法让他忘记那千万人的背叛。
那么多年里,他都想着,如果有朝一日冲破长极渊的桎梏,他一定要去问一问九天之境上,贵为帝君的父君,为什么不信他?
可谁能想到,六千年后的今天,他与九天之境,已经彻底无关。
他回不去了。
他的父君,和九天之境所有的神明,已经放弃他,或者……也忘记他了。
这一夜的雨,声势盛大,雷声阵阵。
被窗帘遮掩,昏暗的卧室里,陶初在被轰然的惊雷吵醒的时候,她半梦半醒间睁了一下眼,好像瞥见一抹身影。
她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才像是忽然惊醒似的,一下子又睁开了眼睛。
她连忙把床头灯按开,抬眼时,就看见了靠在自己床边的少年。
他向来如云似雪般的衣袍上沾染着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那条冰蓝的龙尾上,一道道伤□□错纵横,还在往外渗血,而他那张如玉的面庞此时已经苍白如纸,不见血色。
他闭着双眼,也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已经昏迷。
陶初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她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蹲在他面前,焦急地唤他,“阿致?阿致你这是怎么了?”
他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平日里绯色的唇此刻也失了血色。
“阿致?阿致你醒醒!”陶初吓坏了,眼眶都泛红了。
她叫了他好几声,才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有些迟钝地睁开了双眼。
他苍白的唇动了动,喉间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此刻显得尤为固执。
在她写满担忧的目光中,他费尽力气,嘴唇颤抖,终于吐露出模糊的声音:“初……”
然而他的声音太小,太模糊,此刻担忧着他的伤势的陶初并没有听到。
“我,我去拿药箱!”她眼眶里压着泪花,慌忙站起来,赤着脚就往卧室外跑。
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
她只是清理他龙尾上的伤口就花费了好长的时间。
然而凡人的药物对于他来说,是没什么作用的,这些她并不知道。
但沈玉致却并没有阻止她。
他只是靠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用那双稍显空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