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院里黯淡无光,全靠手电筒的光线照亮幽深长廊。楼梯位于大厅前方,途经拐角时,林妧见到一幅被张贴于墙壁上的大合照。
绝大部分人的面孔与身体皆被签字笔涂抹成一团混沌黑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极为特殊的是,有两男一女的影像没有受到丝毫破坏,在浪潮般汹涌的漆黑里显得格外诡异。
他们都穿着宽大的白色病号服,彼此站得很近,可以看出关系十分亲密。与她想象中精神病人或呆滞或癫狂的神态截然不同,三人脸上都洋溢着柔和安详的微笑。
“你看最右边那个男人,”林妧凑近了些,清泠声线在寂静的楼道里缓慢散开,“他是不是在和一个被涂黑的人说话?”
陆银戈没应声,视线凝在她提到的地方。
三人中站在右侧的男人嘴唇微张地侧着头,似是心情极好地与身边的人悄声耳语,但对方全身都被涂黑,长相、身材甚至性别都是未知数。
“从肢体动作来看,这四个人都在无意识地向彼此靠近,关系应该非常亲密。”林妧继续道,“但唯独其中一个被涂成了黑色,其中缘由还真是耐人寻味。”
陆银戈压低声音“被涂黑的人会不会都是那场火灾的丧生者?这三人出于某种原因幸存下来,所以影像才没有被抹掉。”
“但报告里说,医院的遗体数量与总人数完全一致。”她顿了顿,试图整理脑海中混乱一片的信息,“或许……对于涂黑人像的那个人来说,只有他们是特殊的。”
陆银戈指向四人中唯一看不清模样的那位“你是说他?但他没理由把自己也抹掉啊。”
动脑筋猜测是一件麻烦事,更何况如今线索寥寥,根本猜不出前因后果。
林妧放弃思考,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腰间匕首“没关系。就算我们想不出来,楼上的诸位也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她说得淡然轻松,尾音还带着悠然自得的笑,听得陆银戈背后一凉。
之前这位搭档阴恻恻追着那两个高个子从柜门探出头时,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如今再看她的神情做派……
怕不是拿的反派剧本,还是一言不合就严刑逼供的那种。
顺着阶梯爬上二楼,便能清晰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道。黑暗与铁锈腥气交织缠绕,一点点侵蚀人体感官,饶是执行多次任务的陆银戈也不由得神色微敛,眉头轻轻蹙起。
透过走廊里的玻璃窗,可以见到外面的景象。
抬头是一轮惨淡弦月,模糊又昏暗的光线丝丝缕缕洒落窗台;往下看,地面则是一望无边际的漆黑,仿佛病院本身就悬空于无穷尽的黑暗中。
二楼到三楼的阶梯被一扇铁门锁住,林妧的锡纸开锁与陆银戈的暴力踹门都以失败告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在这一层寻找线索。
陆银戈对她的撬锁行径大为不齿“偷偷摸摸,不成体统。”
林妧看一眼被他踹得凹陷进去的铁质大门,啧啧摇头“有勇无谋,难成大器。”
这两人算是杠上了。
按照两个大块头的说法,这一层中的病人要比他们俩凶残许多。想到那两位莫名其妙领便当的光头朋友,林妧幽幽地叹了口气“真可惜,剩余价值还没压榨干净,他们就没命了。”
陆银戈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
看你的表情还以为很同情他们,结果这是人说的话吗!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都很少会这么丧心病狂吧!你当人家是鲁花压榨花生油吗,万恶的资产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