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旅行怎么样？听说你们把全区都看了一遍？”
声音嘶哑，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琉月微微蹙眉，“是这样没错。”
“真是负责任的好老师呐。”雷克发出一声感慨，“当年我的带队老师可是直接扔下学生跑去酒馆里喝酒，第二天晚上喝得醉醺醺回来，嚷嚷着要我们打起精神。他记错了参观的日期，我们只有一天时间，而唯一的机会已经被那家伙用掉了。”
乱糟糟的头发模糊了他的表情，“真是一点也不美好的回忆啊。”
男人扭过脸，“如果和琉月一起，会有趣很多吧！”
琉月摇头，“这个假设不成立，人类是无法逆生长的。”
笑声震动胸腔，带出肺里的烟焦油，雷克又想抽烟了。手指摸向口袋里的香烟盒，最后却没有拿出来。他把脚跟点在地上，秋千随之发出响动。
滑梯年久失修，表皮脱落，露出底下的深色水泥。蒲扇似的大耳，垂到地面的长鼻，这座动物造型的滑梯在最开始被选择做成了大象的样子。硕大的头部两边巨大的黑色眼睛直视黑暗，宽大的眼皮像一弯天穹沉重的压下来，天地之间的距离被缩短，它像一头年纪很老的大象。
琉月背靠着支撑秋千的架子，月光在脚底留下一个圆形的剪影，“在信里你没有写原因，说吧，到底为什么让我来公共区？”
雷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需要你的帮助。”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风吹起头发，露出少年饱满的额头和一双青碧色眼睛，“恐怕我做不到，很抱歉不能帮到你。”
雷克搓搓手，张嘴呼出一口白气，气温降得更厉害了。
“先别急着拒绝。”他跺跺脚站起来，“走，陪我去喝一杯。”
“咳咳”男人低声咳嗽，双手插进裤兜，埋头朝前走，嘴里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这么冷？”
琉月原地叹了口气，拍拍冰冷的脸，认命似的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一间酒馆，酒馆门口挂着一块发光牌，上面写着“九点以后全场酒水半价，瓜果不限量供应”。
琉月问：“现在几点了？”
雷克掏出怀表，“唔九点十分。”
琉月嘴角僵硬，这是算好了？
进门右手边是一家收藏品店，两扇玻璃门锁着，琉月夜间视力不错，他看到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风铃管折射着破碎的光，许多精巧的物件被摆在木架上，动物造型的布偶们靠着橱窗，等待下一个进门的客人。
雷克拉开左边门的金属栓，“咔咔”两声后门开了。
“隔壁到晚上就关门了，你要是想进去，下回挑个白天的时候来。”
琉月扶着墙壁，跟着他走下台阶，通往地下的台阶很暗。
“我没有想要去。”他反驳。
走到底向右转，又是一段往下的台阶，台阶尽头透出的光一点点变亮，进入的刹那，双眼因为无法适应光线的强度而紧闭。
琉月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看清了酒馆内的模样，发现和符西的描述并不相符。符西口中的酒馆是一个充满了迷幻感的地方，人们戴着面具，在噪音大得能穿透耳膜的舞池中扭动身体，彩色灯光射来射去，酒精与音乐让他们放纵而迷醉。
橘黄色灯光如酒液倾倒在吧台、桌子、地板上，圆形吊灯明亮、澄净、温暖，让人仿佛能够从中汲取力量。寒冷的感觉从身体里一点点驱散，酒香溢散在空气中，琉月深吸一口气，双脚轻飘飘的想要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