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弟兄来看望自己,来想办法救自己出去——再不济,你送点好酒好菜过来,和他聊聊天,解解闷也行啊,但是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一个也没有来。
悟空不知道他当年那些好兄弟在哪里快活,他只知道自己在五指山下呆得要发霉了。
漫漫长日,他从来不觉得度日是一件简单的事。压在山下,他渴望像空中飞舞的蝴蝶一样随意操纵自己是身体,想怎么飞,就怎么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五百年,他眼见着过往的牧童老了,不来了;眼见着山前的溪水干了,不流了;眼见着对面的险峻高山越来越平,现在成了“桃山”,也眼见着从天黑到天亮,他没有盼来自己当初一起反了天庭的兄弟……只有他心中的火苗还在熊熊燃烧,无止境的怒火与仇恨仍然热烈,烧得胸口发烫,他发誓,只要有他出去的那一天,他必定荡平灵山,叫如来后悔骗他入了这五指山!
然而有时他也想,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出得去这牢笼。
他的日子太过无聊了,连土地也躲他躲得远远的,他趴在山下,以猴子认为最屈辱的方式趴着,以失败者的姿态,一只猴孤独地熬过了五百年。
五百年啊,多少苦与恨,多少寂寞与孤独。
我还要在这里熬多少年呢?他迷迷糊糊想着,睡意渐浓,耳边却突然传来了金环撞击声连着脚步声。
那脚步徐徐,不紧不慢,每一次下落和提起,带着衣料的摩擦声,都处于一种奇怪的韵律中,让悟空一时听得入了迷。
是谁来了?他突然来了些精神,撑起眼皮子抬眼去看。
只见半里之外,刚刚土地老儿呆过的地方,一个人影渐渐显露了形状且朝着他这边走来。
日光晃动间,模糊了眼,等人走到面前,他恍惚着才注意到,那人头顶光秃秃的,头顶上列着明晃晃的九枚戒疤。
哦,和尚,如来家的人。
如来家的人呐,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心道:要不等他靠近,我就打死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