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感谢、喜欢和怜惜, 憎恨似乎是所有对外界产生的感情中最是浓墨重彩的。如果将一个人的情感比喻为画,那么有什么能让上面缤纷的色彩看起来更加艳丽、刺目且张扬,或者有什么能覆盖掉原本的美好色块——恨。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退了一步。
她跟疯子无话可谈。
恶魔的始祖喜欢看人性扭曲时极大的反差, 并且以此为乐。想必让生性和善的神女内心充满憎恨,甚至恨她信仰的神和她爱的土地和人民, 能够很有效地取悦魔神。
洛佩兹就是病x态一词最好的诠释。他比坏人更邪恶,比小人更卑鄙。
最熟悉魔王秉性的二人,诺亚和克洛伊,正在被一个占据伊莎贝拉曾经的身体的神女追得上蹿下跳。被波及的克洛伊一边躲一边想以后要颁布一条尸体火x化的规定,这样不管是恶魔还是神, 就都没有办法在死去的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后再回来了。
“你能不能告诉她你是谁?”克洛伊撑起屏障抵御住攻击。
诺亚扯了扯嘴角, 问道“只是看到我是个恶魔就这么大反应, 如果告诉她我是谁,我们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克洛伊想, 那可不一定。
“神女殿下!”克洛伊举起手, 撤去了所有的魔法。
一瞬间失去了屏障阻碍的冰棱直直地刺向他,最终在距离左眼瞳孔只有几毫米时堪堪停住。克洛伊甚至没有眨眼睛, 他金绿色的双眼始终盯向最前方, 仿佛对差点刺瞎他的凶x器视而不见。
诺亚侧过头看着他, 情绪在眼里写的明明白白,魔王很想认真地问一句“人类你是不是疯了”。
“我们曾经杀死过魔神一次,但很遗憾, 他又活过来了。”克洛伊指了指诺亚手中的骨镰,说道,“这是我们从魔神手中夺取来的,是魔神最珍爱的宝物。”
诺亚“……”
阿奎拉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克洛伊就又变回了曾经待在圣城避世不出,最擅长的事就是打太极的自己。他小心地、动作迟缓地去解自己脑后的绳子,他必须让尚且警惕的神女看清楚他的每一个动作,而不是手太快让她感觉到危险。
“您想问我们为什么杀死魔神?还是死去的魔神为什么会活过来?”克洛伊捏住面具的边缘。
阿奎拉盯着他,说道“你只有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克洛伊轻笑着摘下了面具。
漂亮的花纹从外眼角延伸出来,盘旋在原本清竣的面庞上。他仍维持着少年的身形和面容,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变化过。青金色的纹路爬在上半张脸上,他常年戴着只能遮住半张脸的面具,就是为了挡住这幅图画。
阿奎拉却怔住了。
该懂的人自然会懂,克洛伊脸上的并不是纹身——不然他早就会找办法洗去了。
“用秘银烙印,再以青金石磨成的粉蘸在伤口上,用特殊的材料构筑起来的魔术回路。您能够明白这是谁做的吗?”克洛伊勾起唇角,笑着说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我恨他,我想让他死。”
诺亚抱着镰刀退到一边去了。
那位神女也许还没明白过来,毕竟这只是谈和的一个开端。关于被拓印回路的过往的种种细节,克洛伊都会在此讲述出来,作为拉拢人心的筹码。
作为一个知情者,诺亚只想回避。
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被提及的过去,那段时日大约是克洛伊在魔神的花园生活的百年里,最痛苦最黑暗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