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裳裳惊呼着坐起身,原来,又是一场惊梦。
梦里,他骑在马上奔走,四周漆黑一片,一如敦煌城外的那夜。
忽而,火光四起,将他团团围住,一群黑衣人,看不清面目,只是一味的凶神恶煞,像极了北方草原的狼群,等着一扑而上,索取他性命。
李元祈端坐马上,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仿佛一代战神,不生不灭,恒昌永存。
忽而,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利箭,冲着李元祈的命门,直直刺去。
白裳裳就此惊醒,才发现,竟又为他发了噩梦。
老古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以为,因为龟兹王的事,她已将他放下,不去关注他的消息,也不去细思过往,只盼着有朝一日再见面,把话说明白了,她也好安心离去,可谁知,却无法抑制地一遍遍在梦里为他揪心。
此刻,骤然梦断,一时再寻不着睡意,白裳裳索性翻身下榻,墙外,正好敲过五更鼓。
推开轩窗,正好看见他的寝院,里面空无一人,亦无半丝光亮,一如一间年久失修的老宅,早无半分人间烟火气。
不知怎的,明知他不过是暂时离开,迟早会回来,却还是抑制不住地为眼前的萧索伤心,越发回想起曾经。
哪怕是那段彼此赌气的日子,她也能日日看见他,知道他万事如意、一切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可如今,天涯相隔,看不见,摸不着,又是当下这般风云诡谲的时机……
白裳裳越想越心慌,可又无法纾解,左思右想,转身出了寝阁,轻手轻脚往佛堂去了。
今夜的月色,不知为何透着淡淡的嫣红,仿佛被沾染上了血迹,又像是刷上一层铁锈。
深更半夜,四下寂静无人,独自走在通往佛堂的甬道上,白裳裳忽而感到丝恐惧,却还是正了正心念,大着胆子一步步向前去。
好不容易,绕过好些阴森森的灌木丛,又穿过几树花阴,终于走到佛堂前,却瞧见里面透出淡淡红光。
这个时候,还有人在佛堂?白裳裳心中纳罕。
公主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这佛堂是她日常礼佛诵经的地方,除了她和洒扫的奴仆,再无人进出。这深更半夜,究竟是谁在此处呢?
白裳裳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透过纱窗仔细瞧了瞧,果然,一个人影跪在佛前,面前还有一盆火纸,忽闪的红光,便是由此发出的。
“大慈大悲佛菩萨,求您保佑主子一切平安,大慈大悲佛菩萨,求您保佑主子一切平安……”
这一声声的祈祷传进耳朵里,白裳裳才听出这人的声音。
“碧桃,大半夜的,这是做什么?”
相识近一年,白裳裳对这丫头也算有些知晓,就算她有事瞒着她,也不会出手害她。
“公主……您怎么来了?”碧桃见了白裳裳,眼里飘过一丝慌乱,急忙起身相迎。
“天气太热,睡不着,出来散散。”白裳裳一面冷眼盯着她审视,一面却柔声回道。
“可不是么,今年这天气也是诡怪得很,眼看就要到八月了,怎还如此溽热,真真熬不住。”碧桃挤出丝笑意,连忙回道。
“怎么?家里有人过世?”白裳裳不搭话,低头瞥了眼火纸盆,淡淡问道。
碧桃一看,急急跪了下来,连声求饶道:“奴才该死,坏了府里的规矩,可今日乃奴亲娘祭日,求公主看在奴才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奴才一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白裳裳看她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