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洗耳朵还是洗爪子,他都配合得紧,除了容胥碰到他被踩伤了的尾巴时,可怜的哀叫了几声,其他时候都乖的不行。
甚至还主动仰起脑袋,蹭过去提醒男人,别忘了帮他把脖子下面的那块儿最细最软的毛也洗一洗。
容胥神色不变,手移到小狐狸细细的脖子上。
抹上去的皂荚一遇水,轻轻一揉,便散开了,不仅化开了许多泡泡,还有极淡的清香。
白笙眯着眼睛,下巴昂的老高,容胥的手在他颈子下面揉一下,他便舒服的把脑袋昂的更高,嗓子里还发出稚嫩的呼噜呼噜声……
浴室的蜡烛点的不多,黯淡的烛火光晕明明灭灭,屋子里的角落大片大片的都藏在黑暗之中,像是不见底的深渊,黑的照不进光亮,藏着可怖的深渊巨兽……
容胥下巴微抬,一双凤眸半开半阖,拢在一片氤氲的雾气中,看不出情绪。
看着小狐狸毫无防备的样子,似在思衬着什么,五指微微做出收拢的状态……
白笙毫无察觉的,对男人露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都不知道,若是容胥想要他的命,只要手下稍稍用力,顷刻间就能掐断他的脖子。
白笙从小生在福窝,受尽万千宠爱,又被保护的太好,从来也没下山历练过,五百年来遇到的都是善意,只知非白即黑。
即使是受了这些天的苦,也仍然改不了天真的性子,有谁对他好一点儿,就拿谁当大好人。
更何况是在现在这样走投无路的境遇里……
被送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好几天,没了爹娘的庇佑,还被挖了内丹时损了元气,现在连普通的小动物都不如,任何人都能踩它一脚,任何人都能要它性命。
这个时候,容胥对他的这一点儿好,他就能傻乎乎的给予全然的信任。
闻着皂荚香香的味道,泡在温暖的热水里,白笙渐渐开始打起了瞌睡。
他迷迷糊糊的,身子左摇右晃了一会儿,就无意识的要向后仰倒过去。
容胥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托住小家伙软绵绵往后仰的身子。
小家伙睡的挺沉,就是这样睡倒了,眼皮也没掀开来看一下,若不是容胥捏在他后颈的另一只手撑着,白笙估计就仰的直接翻过去了。
容胥指骨微曲,扣在它脖子上的手指松开,转而轻轻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俯下身去看他,低声问:“睡着了?”
回应他的是白笙浅浅的呼吸声。
容胥深深的看了它许久,终是摇了摇头,用水瓢舀了温水将它身上的泡泡冲洗干净,然后用干净的布帛把小家伙裹好,抱出了浴室。
抱着睡着的小狐狸回了前殿,容胥扬声传了江有全进来。
江有全没急着把宫人们打发走,而是带着这些人守在殿外,自己小心翼翼的听着里面动静,时时刻刻候着陛下什么时候叫他。
却没想到等了一刻钟也没听见动静,江有全正心里打着鼓呢,终于听到陛下唤了。
江有全开了殿门,躬身快步走了进去,隔着一道十二折紫檀木雕夔龙纹大屏风跪下,低声问:“陛下,可是叫人过去收拾?”
“嗯。”
容胥倚在塌上,右手拿一支银色小匙箸,轻挑着狻猊香炉中的香灰,“去传太医过来,要能医家禽走兽的。”
“诺。”江有全愣了愣。
陛下这是打算,要把那只狐狸养起来了?
江有全不敢多想,站起来出去传话,虽然知道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扭头往屏风那边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