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抬起头,朝她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
女人一身合体正装,将本就高挑的身材拔得更加出众,衬衣袖子随意裹到胳膊肘,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捏着盒特仑苏,与她方才说话时的专横态度大相径庭。
她的头发很长,偏棕色,做了卷,垂在身后
江归然还没完全看清楚罗晓的背影,包厢里忽然传来一连串打砸声,还有郑飞咬牙切齿地命令,“我要让罗晓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郑哥,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闹出人命又不要你赔,慌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马上照我说的做!”
“好吧,我去安排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包厢门被人拉开。
江归然条件反射地闪进隔壁包厢,背靠门,侧耳听着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江归然小心地拉开门走了出来。
走廊里空无一人,服务生正骂骂咧咧地在包厢里收拾东西。
江归然看着亮如白昼的走廊,捏了捏挂在腰上的毛巾,目光很淡。
数秒后,江归然快步走进货运电梯,下去继续搬剩余的货物。
这才是现在的江归然该有的生活,别人的事,她管不起,况且那个叫做罗晓的女人刚才的笑,是对她这种没有一点女人味的底层工作者的嘲笑吧
————
晚上十一点,干完活的江归然骑着自行车出了金凤。
现在是四月天,北方的夜风又狂又凉。
江归然迎着风,一路向南。
约莫一个小时后,江归然穿过繁华都市骑到了南三环。
三环树不多,月光直直落下来,把夜照得透亮。
夜太静,容易勾起人内心的孤独。
江归然忽然觉得累,在马上要骑进隧道时停在路边,拿出了手机。
手机还剩百分之五的电,够她打个电话。
“喂,打扰了。”
“他今天怎么样?闹得厉不厉害?”
“伤到哪里了?!”
“那就好,那就好您受累了。”
“我们后天发工资,拿到钱我马上去医院续费,麻烦您帮我说说好话。”
“谢谢。”
挂了电话,江归然弯下腰,伏低身体,空洞目光盯着路边一簇野草。
同在夹缝中生存,它们尚有雨水滋润,她呢
江归然握紧手机,在麻木浮出眼底时坐起来,猛踩脚踏。
自行车冲了出去,路边的野草被疾风吹弯,很快又直起。
穿过漆黑隧道,月光重新照下来,落在江归然脸上,照亮了她平静的目光,照不亮她瞳孔深处的波澜。
“吱!”不久,急促的自行车刹车声划破寂静黑夜。
有些缘,终于开始被命运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