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微微歪着头看着方桓，露出一个笑脸：“是您吗？您好，我是0311。”

    方桓居然愣住了。

    这个年轻人，虽然脸毁了，但竟然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虹膜呈现通透的碧蓝色，眼神清浅干净，就像初生的孩童，就像某些未经开发的星球的蓝天。

    “……你好，”他下意识地回答，“你愿意和我回去吗？”

    年轻人没说话，工作人员赶紧答道：“方董，所有预备的被资助者都与我们公司签过协议的。”言下之意是早就同意过了。

    “那这就走吧。”

    既然对方默认，方桓也就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他一点都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了。

    年轻人迟钝地待在原地，工作人员推了他一下，催促道：“快跟上去呀，你到底明不明白？之后你在β星系的生计就完全靠方董了。”

    “哦……”

    一行人下到拍卖会的休息室里，rena与银河星灿的ai对接，在五分钟内就处理好了全部手续，并付出了两千万通行币的“中介费”。

    就这样，方桓最终还是将一个陌生的男孩子买到了手。

    ……尴尬。

    无处不在的尴尬。

    手续结束之后，方桓便离开了拍卖会现场。被他买下的年轻人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脚步声非常轻巧，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方桓甚至没法回头看一眼：不要说看了，只要想到这整个过程，他就有种崩溃的感觉。

    自己居然真的这么干了，居然真的买了个人下来？这件事过于缺乏真实感，让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他们穿过拍卖场前的回廊，在轨道车停靠点前站定。周围没什么人，大概其他买家都没有这么快就拍板吧。

    rena已经贴心地为他们预定好了前往发射塔的出租车，五分钟后就到。

    方桓咳嗽了一声，下定决心转过头去：“……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正对着停靠点旁边的半透明复合材料幕墙，盯着上面隐约投影出的自己的脸发呆，闻言转过头。

    “您是在问我吗？我叫十幺。”

    十“幺”——方桓知道某些地方会管“一”念做“幺”。资料上写的名字是“晁十一”，倒是能对得上。

    “嗯，好。我的名字是方桓。”他松了口气说。

    这名年轻人表现得很大方，不像从小地方出来找金主的。但这倒让他自在了一些，如果对方把他当成金主而卑躬屈膝，他恐怕会更尴尬。

    “我知道，您是方董，是这个星系最富有的人之一。”年轻人说，“那个，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喊声：“方学长——请等一下，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