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手的那一刻终端便自行漂浮了起来，在半空中缓缓地旋转着。方桓知道这代表着它的内部并没有损坏，于是安慰道：“没事，只是外壳裂开而已，这种事常有的。”
——这当然是瞎话。他的终端是自家公司研发的，根据内部统计报告，自从改进制造工艺之后，近两年因单纯的外壳损坏而导致的维修事件已经很少了，全星系一年也只有万起左右。
十幺稍稍镇定了一点，最初的惊慌过去之后，他显得很沮丧。
“是我太不小心了，这个……大概，需要多少钱才能修好呢？我一定会赔偿的！”
“没事，你不用在意。”
方桓将终端招回自己手里，试了一下常用的功能，确定核心部分的确是完好的。
“但是……”
他依旧很忐忑，看来得说点什么让他放心才行。无奈之下，方桓说道：“真没事，现在还在保修期内，我拿去换一个外壳就行了，二十分钟就能换好。不用花钱。”
这依旧是瞎话，即使在保修期内，这种明显的人为损坏也是不可能免费维修的。不过，这种话倒也能拿来哄一哄十幺。
“真的？”
“嗯。”
十幺明显松了口气，缓了一会儿，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方董，真是太对不起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方桓看着他的手。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修长白皙，指肚和部分关节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这手并不是养尊处优之人能长得出来的，但是看上去也不怎么有力气。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徒手捏碎高精度材料的那种人啊？方桓觉得可能只是巧合，因此暂时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前方的投影屏上显示着当天申请的全部编号，由系统按次序叫号，申请人逐个入内进行手续办理。
上面的编号不住跳动变化着，很快便排到了他们的。终端再次自动漂浮了起来，发出阵阵提示音：“请您前往登记室进行拍照。”
方桓推点了点十幺的后背：“到你了，去吧。”
十幺点点头，摘掉口罩，跟着他的终端向办理手续的房间走过去。方桓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为止。
个人信息的录入和拍照大概需要一刻钟左右，方桓打开备用的手表型终端，随手浏览着近期的新闻。
这时忽然有一个人闷声不响地走过来，在刚刚十幺的座位上坐下了。
方桓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有点惊讶：“是你？”
“好久不见了，老同学，”对方笑眯眯地说。
这是一名和方桓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相貌端正，态度和善。
这人方桓认识，有个颇为古典的名字叫张豫之，是他同级的校友，当初曾经在一个社团里待过，关系一直不错，不过也有一年多没联系了。
他记得这人家里是从政的，毕业后便也进了体制内，应该就是在管理局这边工作。在β星系这边，从政不比经商，很受年龄和资历的限制，即使有关系和能力也不可能一步登天，但根据每年统计的校友录，他混得还是相当不错的，眼看着步步高升。
“你到这边是有事要办？怎么没先联络我。”张豫之问。
方桓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在这边工作，即使知道也没功夫找人叙旧，于是笑了笑说：“能用钱正常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找关系？”
“不愧是方董事长，财大气粗。”张豫之也笑了，笑过之后压低声音问，“最近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