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笑打破了方才稍稍凝滞的气氛，五皇子垂下眼皮，又呷了口茶。
他喝茶喝得浓，这杯茶也苦得厉害，却半点未皱眉。
安凰殿那头，宣宁一觉醒来都已到晚膳时分，她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任小宫女们围着她团团转，目光就落在了窗外，“谁等在那呢？”
豆黄将她的头发细细束好，话音里还有两分愤恨，“来了快两个时辰了，说是想送送七皇子……也好意思来求郡主，不想想害郡主吃了多少苦。”
落水前机智地屏住了呼吸，前后不到半盏茶就被人救上岸，除了喝了碗不苦的药，半点不觉得自己受委屈了的宣宁，“……”
她偏头打量了一眼自个眼眶都红了的小宫女，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陈婉仪却是比宣宁想的要憔悴许多，一双眼不知为何都布满了红血丝，瞧见宣宁，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宣宁一个激灵，跳到了凳子上蹲着。
她一句“小舅妈你可别害我折寿啊”都卡在喉咙里没说，陈婉仪哐哐哐三个头磕下来，虔诚得跟拜佛似的，“郡主您心地慈善，当年连个陌路稚童都救得，还请看在幼年情意上，救我可怜的概儿一命吧。”
洛宁陈氏多出美人儿，陈婉仪如今不过二十六七，哭起来更是美丽动人。
宣宁瞧着那张美人脸，压下了因陈婉仪那话而冒起的不虞，下了圆凳示意豆黄去给她拿斗篷，“七表哥从哪个宫门走？”
陈婉仪恍惚一瞬，竟是不相信她这般轻易松口，看她已往门口而去才匆匆起身跟上，临到近了，这阖宫都不敢惹的小祖宗回过头来，瞧着她说了句，“婉仪娘娘日后还是别动不动拿过去情意说事，小心伤人伤己。”
这话音轻飘飘的，陈婉仪却好似被劈了个霹雳。
她身子歪了歪，扶着宫人的手才站稳，心里强自安慰——那事，宣宁定然不会知道的，彼时她都还未出生。
可她日日在御前行走，若是陛下那处知晓了口风……
陈婉仪不敢多想，等见着了面无血色的儿子，再多心疼忏悔的话都说不出口，快速将藏在袖袋中的钱袋递了过去，掩着泪细细叮嘱他。
站在一旁的宦人们原就是因着宣宁的面子才退后几步，待看到宣宁打了个哈欠，快步上来就催着七皇子快走，七皇子这才低声说了几句，朝宣宁而来。
“此地一别，怕是日后难以相见，多谢今日你让母妃来送我，”七皇子压低了嗓音，飞快而低声地说了一句，“上午并非我推你，我母妃是受人胁迫。”
宣宁微微睁了眼，七皇子已在陈婉仪压抑的哭声中快步走远。
豆黄站得离宣宁近，自然听见了七皇子那一句，待两人转身回到安凰殿，她便絮絮叨叨地念起来，还催着朱砂去宫里查一查，转回头看见宣宁靠着美人榻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点心，话里都带了气，“郡主您就半点不气吗？”
“气啊，”宣宁动了动手指，自有小宫女凑上来为她清理，“但不值当。”
毫无人生目标的小郡主摆摆手，“明日和舅舅告状就好了，今日想它作甚。”
她说到做到，沐浴完毕后往床榻上一躺，又美美去见周公了。
没心没肺的，好似半点不难受自己被人算计利用。
豆黄今日轮值守夜，却是越想越气，觉得大半个皇宫都对她家小郡主虎视眈眈，她肩上的担子颇重，甚至兴起了明日和朱砂学两招的念头。
次日得知了此事的宁成帝也有与小宫女豆黄相同的观点，遣了暗卫去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