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音状似不经意道:“阿瑜,姐姐想上楼换套衣服,等会下来。”
夏瑜眼睛一亮,努力克制自己,含蓄地点头,乖乖和姐姐挥手。
夏修音走了几步楼梯,再回头,果然见小家伙轻手轻脚地跑回客房。
她脚尖一转,去了二楼。
进入书房,夏修音坐在写字台,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胡桃色相框。
却只见——
本用来装压制标本的玻璃里,赫然是一片皱巴巴的带着血迹的报纸。
夏修音把相框拿在手中把玩,对着由百叶窗落入的自然光看了看。
是只剪了夏修音单人报道的纸片。
不知是否被长久珍惜地触碰过,铅印的字似乎有些模糊,但那不同于被血洇湿的模糊。
夏修音的手边是一本用过的新华字典。
她从报道中挑了几个没教过夏瑜的字去找了找,果然看见那些页面的注音和解释带着一点微妙的痕迹——
小孩认字喜欢一个字一个字指着读过去,次数多了,就会留下印记。
啊……呀。
细细碎碎的愉悦浸着血液,慢慢向上攀爬,抵达心脏。
“砰”
“砰”
完全忽略自己曾经对这份报道厌恶至极的事实,夏修音把相框和字典锁进保险柜。
总算,那段经历还有点别的用处。
夏修音带着这样轻快的心情换了家居服。
她来到客房门口,却见小孩背对着她,努力伸手到床底下去够东西。
夏瑜很专注,专注到没有注意姐姐的到来。
夏修音一步步退回,站在了墙侧。
夏瑜怀着侥幸的心理拱进被子,挪开枕头,却没看见那张报道的痕迹。
她懊悔地自责,不应该忘记把报纸放回床垫,结果被妙妙看见。
她伤心地下了床。
她准备离开房间。
她不经意回头,看见床底的纸团。
夏瑜惊喜地把皱巴巴的纸团展开在自己手心,虽然有很多折痕,但还算干净。
她珍惜地用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描摹,低喃:“姐姐……”
受伤时被鲜血遮住了双眸,夏瑜不知道那张报纸也染上了血渍。
夏瑜永远不会意识到她手里的报纸并非来自多日前她的暗度陈仓,就如同她没有意识到,她的书架上,那本字典也被人悄悄调换。
她曾经制造的那些回忆,被禁锢在不见天日的暗箱,成为取悦对方的观赏品。
她也不会知道——
此刻,与她相隔不过两三米的地方,她的姐姐正凝神听着她的低语,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叩击在身侧。
她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