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姜竹将窗推开,看向李必道:“你身子轻,我抱你下去,免得你摔伤。”
李必咬咬牙,道:“不必,我可以。”说罢便径自跳出窗外。
姜竹无奈地摇摇头,也跳窗出去。
女子立刻走上前去,将窗户合好。
“还能走吗?”
“没事……”
姜竹将他拉起来,随后用手在地上蹭了些土拍在自己身上与脸上,道:“下次落地时注意一点,单脚着地,容易伤脚腕。”
“嗯……”
二曲花楼后面是一条漆黑的巷子,两人在黑暗中无声行走着,许久,李必低声道:“你不该来。”
姜竹抬头望着夜空,反问道:“为什么?怕我见着你落魄时的样子?”
李必摇头不语,又想起此时她应当什么都看不到,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姜竹忽然牵住了他的手,牵得紧紧的。
李必察觉到她手心斑驳的老茧及伤口,不由也攥紧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
“我记得小的时候,上元节时,我们一起出去,看灯时,害怕被人分开,李娘子就叫我们紧紧拉着手,可后来我们与娘子还是被冲散了,我当时很害怕,觉得长安很恐怖,仿佛要吃掉我们。可你却好像一点都不怕,只是拉着我一起向前走,哪怕前面有多少人,你也无所畏惧,好像要与我走到地老天荒一般。那日你的手就像今天一样……”姜竹顿了一下,笑道:“一样的手心都是汗。”
李必别扭地嗯了一声,又道:“今日在靖安司与我说的,你现在仍旧是那样想吗?”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委屈。
姜竹未曾注意,只是低声应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害怕。我离开长安之后,第一次知道,原来世间那样大,那样美好,也那样可怖。”姜竹拉着李必停下步伐,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害怕我珍视的人因为这世间的可怖而死去,因为他们都是心间只有美好的人。鲲鹏展翅九千里,往往看不到地上的蝼蚁,我愿意替他们好好看着,也愿意保护这些所谓‘蝼蚁’。”
李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晶亮的眸子。
姜竹倾斜上身凑近他,李必一时间有些不自在地躲避她的视线,姜竹微微踮脚伸手到他耳侧,轻轻摘下他头上的子午簪与芙蓉冠,道:“戴着这个太过显眼,我帮你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