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言不语。
“诶,李必,你说说你,坐的这儿一动不动的,你参出什么来了?”
他睁开眼看向他,大有让姚汝能有话快说之意。
姚汝能却好像看不见一样,只是喋喋不休道:“你小的时候就像个道士,每天冷冷清清的,吓得李公和李娘子成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你一个不留神飞升成仙了,每日啊,看见香炉就往上面泼水,一听见外面有彩云呢,就带着你往屋里躲,好不容易熬到你如今的十五岁,结果你又跑到这大山上来,说是自己道心不坚。啊,你说说你,这不是纯粹气李公吗?”姚汝能说起李必小时候的事情来那是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好在一旁侍奉的檀棋能忍着,不然恐怕早就笑出声了。
李必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哟,终于舍得开金口啦!”姚汝能笑眯眯地凑过去。
李必无语凝噎,正要合眼,姚汝能已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嘿,别睡了!”
李必知晓自己今日要是不和他说话,恐怕不能安宁,只好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来看你啊。之前你说是要来终南山苦行,不许我们为你送行,现在连探望也不准啦?要我说,你要是真想苦行就不要带上檀棋,害得檀棋呆在这深山老林里,和村姑一样。”
檀棋唇角微微勾起,也不说话,只是将掰碎的茶饼放入茶炉中,小火慢煮。
李必只觉得他绕来绕去不说重点,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姚汝能将背后背着的包袱拿下来,放在案几上,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李必微微一愣,先是抬眼看向姚汝能,见他面不改色,只得伸手打开湿漉漉的包袱。
没想到包袱里面竟然是一件竹色冬衣,是道家服饰样式,鹤氅道裙皆有。布料用的是麻布,连缀了好几层,摸着格外厚实,里面却用了白色软锦缝作内衬,触手升温,只是因为下雨而微微潮湿,衣服针脚处略显稚嫩,还有缝错拆了重缝留下的针孔。
檀棋为姚汝能递茶,忽然看到这件衣袍,不由有些惊讶。
姚汝能接过热茶抿了一口,不由发出满足的喟叹,随后道:“转交。如今已是深秋,你那小身板,她放心不下。”
李必的手轻轻地抚过衣袍针脚处,随后道:“……不必了,帮我还给她吧。”
姚汝能嗤笑一声,道:“你明明就是舍不得,装什么装?这是她亲手做的,她从小舞刀弄枪的,好不容易做了这样一件衣服,手上扎了好几个血窟窿,你收着不穿就算了,还要退回去?”
“不合礼仪。”
“借口。”姚汝能放下手中茶盏,道:“你不就是想证明自己和右相毫无瓜葛,安忠王的心吗?你说你用得着写三封退婚书信吗?两三年就一封,她一个女孩子,受的住吗?再说阿竹姓姜又不姓林,她是忠臣姜公幼女,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觉得她是林九郎那样的人吗?”
李必不语。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尴尬,檀棋也不由停下了动作看着二人。
姚汝能被他气笑了,许久才开口道:“你要是这样,我也没话说,我这就把东西拿回去,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说罢,他起身要拿桌上的包袱,没想到李必的手比他还快,一下按在了衣服上。
姚汝能看他,道:“你做什么?”
李必许久才开口道:“衣服我留着。”
姚汝能横眼看他,随后哼哼笑了一声,道:“你就是那话本里的负心汉,等我回头就给你们两个写本传奇,就叫做……《长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