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也不知道大兄话中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她多希望大兄真的是这样想的,可他若是真这样想,便不会这样步步紧逼,要将太子置于死地了。
可此时姜竹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唯有这种半真半假的话语,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
李必神色复杂地看着林九郎。
姚汝能开口道:“太子谋逆之罪已经坐实,檀棋也在右相手中,孰轻孰重,你很清楚。你若是真的聪慧,就应该明白此时怎么做才是真正正确的,不要辜负了右相与阿竹。”
李必又看向姜竹,只见她静静地凝视着他。
姜竹轻声道:“……别怕,签吧,我们一起。”
李必微微一愣,眉头紧皱,许久之后才重新舒展,他走到裴尚书面前,在供状之上一笔一划写下了李必二字。
“李公,这才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裴尚书看向李必,道:“恭喜了。”
林九郎露出笑容,道:“既然长源已经签字,便留着林府等好消息吧,我也好与你这未来的妹夫好好谈谈。”
“还请右相先将檀棋放出。”李必话音刚落,见林九郎没有动静,这才重新开口道:“还请……大兄……将檀棋放出。”
林九郎这才摆摆手,命李四方将檀棋放出。
“只是必尚有一件事要做,守捉郎那里有一件关乎太子谋逆的证据,必愿意亲自去取,为大兄坐实太子罪名。”
裴尚书有些不放心,道:“右相,李公这时出去,恐怕是要……”
李必看向他,针锋相对,道:“我既已经叫了大兄,便将自己视作石榴的夫君,我们便是一家人。大兄既然愿意提拔我,良禽尚且择木而栖,我何苦再为太子尽心谋划?”他又看向姜竹,道:“我与石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因我视太子为友,我不愿引他猜忌,才三番五次推阻这件婚事。可如今太子谋逆之罪已定,我亦视右相为兄,自然要迎娶她做我的夫人,平步青云,我为何要逃?辜负她对我一番心意!”
姜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听他一鼓作气说完这些话,这才觉得眼睛酸涩,微微眨眼,不曾想泪珠已经从眼中跌出,落在了地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只好低下头,好掩饰自己的泪水。
林九郎此时才笑着制止裴尚书,道:“裴尚书不必忧虑,长源是聪明人,聪明人会有自己的一些小想法,可大是大非面前,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长源只管放心地去就是了,我再派姚卫率与你同去,保你平安。不过那个叫作檀棋的女婢要暂且留在我的府上,好与小茶作伴,免得长源不在,小茶觉得孤苦无依。”
李必看着姜竹,很是果断,转过身对林九郎行礼道:“喏。”
姜竹出声道:“大兄,我去送他。”
林九郎摆摆手,又给回来的李四方使了个眼色,李四方便悄然退了出去。
姜竹与李必并肩走到屋外,与他对视,自然看出了他眼中的隐忍与坚毅,她许久才挤出一个笑容,道:“守捉郎一向戒备,你去了一定要机警一些,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他们伤了你。该让大兄手下的人做的事情,便让他们去做。记住了吗?”她见李必点头,这才伸手为他理了理衣领,低声道:“你只管去,这里有我,我会照顾好檀棋,我们一起等你的好消息。”
李必曾在梦中无数次见过她为他整理衣装时的样子,她身着艳红的石榴裙,发髻高挽,垂眸轻笑,在他身前为他穿衣,仿佛他们已是夫妻,可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却是这样的场景。
李必许诺道:“我会回来的。”
姜竹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