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不秋草说,“我是不秋草,人称四岁。”
观众席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看过不秋草作品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昵称的来历。网文作者经常会被粉丝们起别称,像九童不叫九童叫九爷,一连天不叫一连天叫天少。不秋草的四岁梗是这样来的,有一次,不秋草在微博上给大家解释自己为什么取这么一个笔名——原来,不秋草是竹子的别称,竹子这个笔名被注册了,不秋草便只能另辟蹊径。
读者们又揶揄他,他喜欢竹子,难道他本体是熊猫吗?
不秋草回道,竹子既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又是松柏竹岁寒三友。
“哦,所以合起来就是四岁。”某个读者的这条评论被顶到了第一条,于是“四岁”这个爱称就诞生了,大家都这么叫,不秋草不接受也得接受,久而久之,他便坦然地自称四岁了。
“我很荣幸能获得这个奖项,”不秋草继续说,“感谢所有人对我的认可,非常感谢。”
他的言辞是那么简洁,好像多一个修饰的词汇都值得他加以吝惜,但大家听得出来,他的这些话不是提前写好背好的稿子,或者说他表现得像是完美的临场发挥,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在这里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地真诚。
“也很感谢星辰集团,给了我一个发挥的平台。”不秋草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谢了所有人和星辰集团之后,把读者、亲人、老婆什么的都省了过去——很可能是他还没有老婆,话锋一转,进入下一个主题。
“曾经我很羡慕年少成名的人——”不秋草说到这,天少心里一顿,总觉得不秋草似是在看他,但他很肯定不秋草没有在看他。再想想,天少明白了,不秋草不是在用眼睛看他,而是在用语言——在用心看他。
确实,在星辰集团,不,在整个国内的网络文学领域,要说年少成名,没有比天少更具代表性的人物了。他从刚过二十的年纪一直火到现在三十而立,这种神奇的际遇不知羡煞了多少同行,但事实证明天少式的成功实在难以复制,比他火的人有,但比他火得快又火得早的人至今都不见几个。
“我没有这样的天赋,我没能做到年少成名,”不秋草说,“但我还是想借用姜文说过的半句话——”
“我要把自己变成大器晚成。”
姜文的原话是这样的:我算是少年得志,我现在要把我变成大器晚成,慢慢变成一个成熟的人。
因此,没能年少成名的不秋草说自己只借用半句话,后半句话。
全场都有点愕然,在今天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场合里,不秋草这样的发言超出了绝大部分人对剧本的理解。
没人知道不秋草的详细资料——真实姓名、生辰年月、身高体重血型籍贯毕业院校等等,他从来不透露这些讯息,也不爆照,没出席过任何一次公开活动,就连自己的签售会也没举办过,想必不是他办不起,而是他不愿意办。今天是不秋草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脸,而这样一张年轻的脸对人们说“我没有年少成名”,说实话,挺欠揍的。
但仔细想想,不秋草讲得也没毛病,成功这玩意儿要看跟谁比。他和天少同年出道,天少的书火得街知巷闻的时候,他不知还在哪个旮旯里默默无闻。
“……最后,衷心希望网络文学能发展得更好。”在听众们姿态万千的心思中,不秋草井井有条地完成了他这一番简短的获奖感言。
不秋草在掌声中下台的时候,天少不自觉地一直盯着那道身影,那看起来挺拔得很健康的脊背,一点也不像因常年伏案狂写从而引发一身颈椎腰椎脊椎毛病的那类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