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低声道:“黄姑娘,多谢你相救。我是活不成的了,但见到你出力救我,我是死也欢喜。”黄蓉心中忽感歉疚,说道:“你不用谢我。这是我布下的机关,你知道么?”
欧阳克低声道:“别这么大声,给叔叔听到了,他可放你不过。我早知道啦,死在你的手里,我一点也不怨。”
黄蓉叹了口气,心道:“这人虽然讨厌,对我可真不坏。”回到树下,捡起树皮条子编结起来。她先结成三股一条的绳索,将六根绳索结作一条粗索,然后又将数根粗索绞成一根碗口粗细的巨缆。欧阳锋与郭靖不停手的切割树皮,黄蓉不停手的搓索绞缆。
三人手脚虽快,潮水却涨得更快,巨缆还结不到一丈,潮水已涨到欧阳克口边,再结了尺许,海水已浸没他嘴唇,只露出两个鼻孔透气了。
欧阳锋跃下地来,叫道:“你们走罢,我有话对我侄儿说。你们已经尽力而为,我心领了。”他真也沉得住气,当此之时,仍是镇定如恒,脸上殊无异状。
独孤逸见状,皱眉下树,三人并肩行开,走出十余丈,独孤逸乎想到一办法,扭头对黄蓉说:“咱们找个芦苇竿,他便能呼吸了。”
黄蓉拍手称是,招呼道:“郭大哥,你去后山找芦苇竿,我在后面见到过,逸儿和我去大石头后听听那欧阳锋说什么,他要是想要加害师父,我们就不救他侄儿。”
郭靖点头称是,自去后山寻找,独孤逸与黄蓉两人转过弯角,绕到树后,悄悄又走回来,隐在巨岩之后,只听欧阳锋哽咽道:“你好好去罢,我知道你的心事,你一心要娶黄老邪的闺女为妻,我必能令你如愿。”
两人正奇怪,再听欧阳锋说了几句话,两人又惊又怒,同时打了个寒噤。
原来欧阳锋说道:“我这就去杀了黄老邪的闺女,将她和你同穴而葬。人都有死,你和她虽生不得同室,但死能同穴,也可瞑目了。”欧阳克口在水下,已不能说话。
独孤逸气到发抖,黄蓉捏了捏独孤逸的手,两人悄悄离开,欧阳锋伤痛之际,竟未察觉。
走过转角,独孤逸怒道:“我们去把郭大哥叫回来,救他作甚,我们去与他拼个死活。”黄蓉道:“和他斗智不斗力。”
独孤逸说:“这老毒物,我定不放过他。”黄蓉低头沉吟了一下,说道:“逸儿,你想不想我有危险。”独孤逸道:“当然不要。”
黄蓉道:“我如今又见到了你,我也不想死了,何况师父如今情况不好,这老毒物狡猾的很,咱们又打不过他,咱们只能想办法先救了他侄儿,他要救他侄儿,必然不敢动咱们,若是他侄儿就出来了,他想要离开这岛,也得靠咱们,如果师父能好起来,那我们就不怕他了,也说不定我爹爹很快就找来了,爹爹来了,咱们也不怕他了。”
独孤逸小嘴一憋,低下头说:“我的澄心剑丢了。”黄蓉笑道:“你丢了剑,我多了个竹棒。你也拿个竹棒,咱们就一样了。”
正说话间,远处郭靖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芦苇竿,递给独孤逸说:“三妹,师妹,我找到了芦苇竿。”
独孤逸抽出最长的一根,吹了吹气试了试,和黄蓉笑了笑对视一眼。三人回过身来,绕过巨岩,只见欧阳锋站在水中,扶着侄儿。
他见这三人又回来,眼露凶光,显见就要动手杀人,喝道:“叫你们走开,又回来干么?”黄蓉在一块岩石上坐下,笑吟吟的道:“我来瞧瞧他死了没有?”
欧阳锋厉声道:“死便怎地,活又怎地?”黄蓉叹道:“要是死了,就没法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