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姑娘早。”他极为客气地打了招呼。
云裳漫不经心地一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只随手拈起一块果脯塞到嘴里,兴趣缺缺地将手中的书册往旁边一扔,翻手间又拿出一本打开。
润玉看了眼地上的书册,发现并非书房所有,略微一顿,他上前捡起那书册翻开,不过几页便心中了然,这是出自凡间的话本,想来这位云裳姑娘是去过山下的镇子了。
“唉!”云裳忽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书册再度扔掉,拍了拍抓果脯的手,施施然站起来走近,“润玉,你说说凡间的人类怎么如此无趣呢?”
“无趣?云裳姑娘何出此言?”润玉眼神微恍,犹记得曾几何时,锦觅最是喜欢凡间的热闹了。
“你手里的这话本子,说的是一位书生赶考途中救了一尾鲤鱼,这鲤鱼呢却非普通鲤鱼,而是一个成精的精灵,为了报恩便悄然护送这书生赶考,一路上接连救他于危难之间,还现身为他打理起居杂务,更甚至两人有了夫妻之实,为其红袖添香,互许誓言。”
“结果这书生一朝高中,全然将鲤鱼精抛之脑后,摇身成了宰相大人的佳婿,娶了宰相大人的掌上明珠为妻,至于那鲤鱼精……这书生竟特地请了高人将其打杀得神魂俱灭。”
云裳说到这里,面露费解地蹙眉摇头:“最奇怪的是,这书生最后还能仕途顺利成了下一任宰相,名垂青史、备受后人推崇。润玉,你说说,这故事怎么看着如此别扭呢?让人心生郁气、实难抒怀!”
润玉垂眸:“世间无常,本就如此。”
一如他,这一生他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所经所历却坎坷艰难若此,他又该与何人言说?
“这是不对的。”云裳肯定地摇头,“故事中的鲤鱼精未曾造下杀孽,纵使明知人妖殊途,亦肯付出所有坚持报恩,如此知恩图报的精灵,却落得那般下场,实乃天道不公。”
润玉轻轻一叹,经历了那么多,他早已忘记了公道是何等模样,苍天不曾给予他,他自己去争取也备受诟病,在锦觅身陨的今日,他都不敢再求了。
“云裳姑娘,只是一杜撰话本尔,何须介怀?”他淡淡劝解一句,转眼就迎上那双清澈如水的明眸,干净纯白得仿若初生。
“虽然你这么说也对,但……”云裳一挥手抖落一堆的话本,不太高兴地道,“这些东西看得我实在郁气难平,每一个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对,即便是故事,也不该是这样的呀!”
润玉看着她忿然不悦地转身离去,顿足良久,这才弯腰捡起一本,随意翻阅起来,他走马观花地接连翻了几本,发现都是些才子佳人、志异奇谈之类的故事,且情爱类地占据一半以上,他素来不爱看这些,倒是很合叔父的胃口,还有……锦觅,她也喜欢看这些。
润玉指尖一颤,手中的书册顺势跌落,他眼神震颤着转头,哪怕周围无人也下意识掩饰起这瞬间勾起的种种情绪变化,他站在原地良久,才压下那些思绪,恢复之前冷冷淡淡的模样。
片刻后,他一本本将地上的这些话本收拾好,搬到书房里摆到了角落处。
此时的润玉并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些话本,带来了另一番变故。
短短两日过去,这天的润玉正坐在窗边,神色怔然地遥望着天际,就见一道白影从外面突然窜进来,径直跳到了他怀中。
他回神低头,就见膝上是一只不过小臂长的白狐,九条尾巴自如舒展着,竟是只罕见的九尾灵狐。
“云裳姑娘?”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