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魔大战事出有因,水神身陨亦非陛下之过,您……您何必一力归咎己身?陛下公正严明,天界众仙有目共睹,如何能退位呢?”邝露拜倒在地,急切地分辨道。
“邝露,”润玉偏头垂眸看向书案边跪着的邝露,勉力牵了牵唇角,终是不愿瞒了她,“我未能返回这一日,幸得一位恩人相救,方能化解穷奇反噬之危,但我却行了恩将仇报的无耻之事,之所以退位……也是自知罪孽难赎,特地恳求了恩人宽限几日,待交接完天帝之位,还需前往恩人处任其处置。”
“陛下恩人在何处?邝露这便代陛下前去领罪!”邝露闻听此言,连忙出声道。
她最了解她的陛下了,这般君子端方的陛下,当然不会做出恩将仇报之事,这其中必然另有缘故,但既然陛下这般认定了,不管是何缘故,他都会亲往赎罪的,那何妨她代他去受呢?
陛下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水神仙上也殒身了,邝露心知她的陛下心中有多苦多难过,偏还要恪守天帝之责,但哪怕是这样一身荒寂地做这天帝,也总好过这一去未知啊!
即便是……即便是她打心底里感激着那个助陛下化解穷奇反噬的恩人,可仍是希望她的陛下能好好地活着!
“邝露,有些事是无法相代的。”润玉回了这么一句,复又写起罪己诏。
至此,邝露已明白他不会改变决定了,只得咬唇忍下心中悲怆,原本还因陛下今日归来顿感安心,她想着仙人寿命漫长,一日日的,先前经历的那些悲喜痛苦总会过去,怎料变故又起。
她的陛下是这般端方如玉的君子,既有恩于先,又自觉行了恩将仇报之事,焉会置之不理?此刻诸般安排,也是为了恪尽天帝职责,心系天界安危、六界苍生之故。
邝露眼中噙泪,再说不出劝阻的话,她心中也清楚,便是说得再多,她的陛下既有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
于是,在天魔大战止戈的第三日一早,太上老君、太巳仙人及破军便携天帝旨意,亲自下界去寻找先天帝之子、前任火神、现魔尊的旭凤了。
第四日,最后一次安排好天界诸事的润玉,便换上一身简洁至极的麻衣,准备下凡到那片竹林中向恩人请罪。
仙光自天际坠下,落地之时化作一位墨发披散、身着麻衣的年轻公子,正是下界请罪的润玉,他发间仅以一根发带束着,腰间连宫绦都未系,浑身上下着实简单到了极致。
风拂过竹林,传来竹叶摇动的簌簌声,他眸中万般情绪如潮水般渐渐敛去,只余下坚决,方抬脚走入竹林。
一如他走时那般,竹林外的结界并未拦他,一个跨步便穿过了。
润玉缓步向着竹林深处而行,未几便看到了青翠竹林间掩映的屋檐墙角,四周很安静,安静地半点声息都未闻,他眉心微蹙,略感异样,却终未深究。
很快,他走到了那宅院门口,整了整衣衫,才伸手推开门扉。
进了门,润玉沿着院中小径向着云裳的房间走去,直至门口方撩衣跪下,扬声道:“润玉诸事已毕,今特来请罪,任云裳姑娘处置!”
整个宅院中静悄悄的,连池塘中的水仿佛都没了流动的潺潺声,润玉以为云裳不肯理会,只得再次扬声重复一遍。
又过了须臾,仍未得到回应的他,重复了第三遍,哪知屋内仍是毫无声响。
润玉不解,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这一刻心底还生出了些担忧,顾不得唐突不唐突了,他起身上前去推门,竟是一推即开,仅是站在门口打眼一扫,他就发现屋中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