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清冷而寂寥,万事万物都像披上了一层薄纱,昏黄的灯光投落在马路上,勾勒出斑驳的裂痕。远处一丝光线也没有,老人们早早熄了灯,密集的树梢将小区里零星的照明遮得严实,遥遥望去,像是史前巨兽掠出的黑影,暗藏着无限危机。
“过马路小心。”蒋晔廷记得路臻小区附近的路况,虽然没什么车经过,但他一直盯着屏幕看显然也不行。
没成想他这样一说,路臻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霎时消失殆尽,他瞄了眼屏幕,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蒋晔廷没能忽视他的小动作,又无奈又想笑。
路臻受不得轻视,咬咬牙再次走到路边,见没有车,一溜烟跑过马路,举起手机邀功:“看!我过来了。”
“嗯,不错。”蒋晔廷不吝赞道。
路臻笑着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出来一小会儿,他都冻得有些握不住手机了。
“怎么不穿衣服?”蒋晔廷皱眉道。
“出来得急,而且没想到会在外面待那么久嘛。”刚被夸完就被说了,路臻眼尾倏地耷拉下来,看着恹恹的,没了精神。
“快回去。”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蒋晔廷无奈地想着:这小孩真是笨,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比起赶紧回家取暖,路臻似乎觉得讨好蒋晔廷更为重要,只见他站在寒风中,慌里慌张地扯高衣领,给自己找补:“其实,我、我只是忘带外套了,不是没穿衣服。”
“知道了。”蒋晔廷终于失笑。
他有眼睛,并且视功能正常,当然看得见他穿了衣服。虽然那是一件雪白的高领毛衣,和他的肤色相差无几,但毛线的纤维他还是能够认出的。再说,他是有多奇怪,才会认为别人能在三九寒冬裸着上身出门啊。
这小孩竟然老实成这样,理解能力也时常出现偏差,搞怪得很。
要不是他的表情一本正经,蒋晔廷还以为他在故意卖傻,逗自己开心。
路臻可不管他如何作想,只知道他又冲自己笑了,心情顿时放松下来,望着黑魆魆的前路,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我马上回去。”
“嗯。”窗外灯影倏忽闪过,蒋晔廷借着明起明灭的微光打量手机里的路臻,心底油然生出一股他比灯光还要耀眼的错觉。
可见感情生活还是不能和别人分享,再好的兄弟都不行,尤其是像陆皓文那样不靠谱的。
本来没影儿的事,被他大肆渲染完,都变得浓墨重彩起来。
蒋晔廷自嘲一笑,想把手机放下一些——
却连短暂地收回目光都做不到。
路臻没有留意到蒋晔廷的反常,此时他正他哆嗦着打开电筒,准备和前方的黑暗作斗争。
“前面好黑。”路臻边说边把镜头切换成前置模式,好向蒋晔廷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蒋晔廷一看,发现确实如此。路旁栽种的行道树有了一定年份,叶冠茂密得遮蔽了月色,若非电筒开着,怕是连方向都难以辨认。
“没事,只管看脚下。”蒋晔廷安慰道。
和爬山一个道理,越往前看,心里压力越大。
“唔。”路臻点点头,试探着迈开步子。
手机只照亮了小小一片区域,假如他腿脚够长,出圈也是分分钟的事。大着胆子走了几步,那头的蒋晔廷也不出声,路臻一心记着他的嘱咐,只管闷头向前走,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去想。
渐渐地,效果显著,他总算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