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轻柔,手拿竹杓,轻缓地搅动着瓷锅里的水,水纹缓缓的在竹杓处荡开层层涟漪,像是山涧清流的小溪遇见了石头,便会散开圈圈波纹一样。
殷氏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慢,但并不让人着急,因为她的动作,像是可以控制着流逝的时间。
苏枝曦撑着头,眼睛望着远处的云。
盛夏的蝉鸣也开始了,天蓝的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清风从屋外飘进来,夹带了一些泥土和兰花的气味。
余光中是殷氏不厌其烦的重复着繁复的动作。
不知是殷氏那种与世无争的态度,还是炉火中咕嘟咕嘟响着的水声。
让苏枝曦的心慢慢的就静了下来。
殷氏坐的笔直,纤细的脖颈始终和背脊形成一条直线。
苏枝曦知道殷氏是一个极其讲究仪式感的人,生活中一点小事,比如养兰,她都要做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谁曾想这样一个严于律己的人,对子女却是无底线的溺爱,这一点苏枝曦想怕是殷氏自己也没有料到。
比如苏枝曦现在这样,身形懒散的半瘫坐着,殷氏没有一点怨言和指责。
相反,兴许殷氏还会觉得,能煮一口好茶给苏枝曦喝,才使她多年研习的茶道更有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殷氏才将一杯煮好的绿茶,递到苏枝曦面前。
苏枝曦端起茶杯,清新的茶香沁人心脾,茶味入口微苦,带着清茶的香气,回味却是甘甜。
苏枝曦将茶杯放下,轻声漫语道,“其实今天我来,是有一事想求阿娘。”
殷氏没有接话,眼神却是示意苏枝曦接着往下说。
苏枝曦道,“昨日去黄府,偶然听见两个女子在谈论日后婚嫁之事。说的琐碎,我也记不得许多,只记得最后说要想日后不被夫家鄙弃,唯有自己学的一技之长。”
“我自幼顽劣,诗词歌赋一窍不通,琴棋书画看着也是头痛。虽然对拳脚上面颇有兴趣,可往后是嫁夫,又不是比武。再说我学的那些也是花拳绣腿,只能摆摆样子,真要打起来,指不定要卧床几日才能恢复呢。”
苏枝曦说的一本正经。殷氏知道她说的什么婚嫁之事,一技之长多半是她的胡编乱造,但也不舍扫她兴。
相反看着她如今也懂这样拐弯抹角来求她,殷氏还觉有趣,便耐着性子配合着她把话说完。
殷氏顺着附和道,“乍一听,你这话好像说不过去,不过往细了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
苏枝曦道,“所以我是这么想的,与其这样空空度日,倒不如去外头自己学点本事。”
殷氏误会了她话中意思,一改轻松的语气,正经回道,“你阿爷可是明令不能外出私学的。”
苏枝曦见殷氏会错了意,怕自己拐弯抹角的越描越黑,便连忙道,“阿娘误会了。我知道府里的规矩,断不会如此糊涂。”
她咬了咬唇,为难道,“女儿的意思,是阿娘那可有陪嫁的铺子,自己还能做主的。我想挑一处,去学学经验。”
殷氏听她不是要出去私学,松了口气,嗔怪道,“你这丫头,要铺子便说要铺子。扯那么些有的没的,害我虚惊一场。”
转而叫下人去请熙娘。
下人走后,殷氏道,“你知我不爱操这些心,娘家的东西,除了刚入府的那年,在你祖母那做了登记以后,便没再过问了。这么多年都是你熙娘在管,你等会儿自己问她吧。”
苏枝曦听说熙娘要来,心中也是欢喜。
想来她也有多年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