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们怎么旁敲侧击地追问,胡小翠一直喋喋不休地骂那些小孩,白吃白喝,她生病的时候没一个人来照顾她,对胡元这个名字,好像完全没印象。
“你有什么想法?”明心第一次遇见这种和历史问题有关的案件,牵涉的时间线太长,思维一时打不开。
他拍摄《云胡不喜》,显然研究过这一时期的历史。
杜歌行把车停在十字路口,视线看着前面的红绿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一次,他尾音上扬,是疑问的语气,转头看向她,“像你这种对诗词毫无研究的人,听到这句话,会怎么理解?”
明心笑了笑,直接坦白:“我会理解成,既然看到了君子,为什么还不高兴呢?这个人也许高兴,也许不高兴,他自己也不清楚。”
“对,这里就应该这么理解。”杜歌行拍了一下方向盘。
明心有些不解,仔细想了想,似乎又能理解他的意思了。
季见君作为一个国民党军官,有一定学识修养,但喜儿当时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大字不识一个,听到这种诗句,估计也会和她一样,直接从字面上去理解。
“这么说,喜儿很有可能确实还活着,她给季见君送的那块锦帕,不是表达开心,而是在感叹,她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开不开心,却不知道原因。而她知道,季见君会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可以这么理解。”
“这么说,喜儿确实还活着,她痛恨云胡镇的人。难道是她绑架村民,对把她送给日本兵的村民施行报复?”
明心脑海里灵光一现:
“你该不会觉得,胡小翠就是喜儿吧?所以拿这句诗去问胡小翠,试探她是不是喜儿?”
“嗯。”
“可惜,”明心叹了口气,“胡小翠听了毫无反应,就跟听到胡元的名字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再去见一个人。”杜歌行打转方向盘,转了一个弯。
车子在一栋古色古香的老宅前停了下来。
门口的走廊里,正坐着一个女人,明心从她身上精致的装扮,立刻明白,他们要见的人是谁了。
祖奶奶。
作为镇上最有名望的老人,她应该见证了云胡镇很长的历史,人又有正义感。
他们向她了解喜儿的事情,应该再合适不过了。
明心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她用敬佩的眼神看了一眼杜歌行。
他也正看向她,勾唇一笑,却不说话。
明心避开他的视线,两人各自推开车门下车,一同走向旁边青灰色石砖铸就的古宅。
一棵上了年岁的古树,枝叶繁茂,从古宅的四合院里探出枝桠来。
祖奶奶对他们的来访,不热情,但也没表现出明显的拒绝态度,让他们自己去屋里面搬凳子出来坐,想喝什么自己动手。
她自己一直坐在藤椅上不动,依然戴着老花镜,手里捧着那本圣经,在看书。
她旁边有一个小墩椅,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青花瓷的茶具,茶香浓郁,随风飘得很远。
明心和杜歌行刚坐下来,她便直接问他们:“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我也没时间听你们废话。”
“好,祖奶奶认识喜儿吗?她和胡小翠是什么关系?”杜歌行接住她的话,直接问了最本质的问题。
祖奶奶似乎很意外听到他的问题,原本一直低头盯着手中的书,终于抬起头来。
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