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伊藤川是失踪案的关键人物,他落网,才意味着案件的终结。希望他们配合警方。
祖奶奶望着她,许久,热泪盈眶,趴在季见君肩膀上,哭得稀里哗啦。
季见君拍着她的肩膀,不断安慰她,是他的错,以后他再也不会离开她,云云。
祖奶奶擦干眼泪,看着明心:“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坚持要追查这些失踪人的下落?”
“我是一名警察,追查真相,这是我的工作。”明心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每一个失踪的人,都是生命,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小杜跟我说,他觉得你就像一棵冬青树。冬青的果实,整个冬季都不会从树枝上掉下来。当鸟儿没有食物,饥饿难忍的时候,冬青树的果实正好可以维持生命。因此,冬青树的花语就是生命。”
季见君用赞许和感激的眼神看着她。
“凡是收到这种花语祝福而生的人,懂得生命的重要与可贵,是天生具有慈悲心肠的人。姑娘,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和小杜,我和喜儿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面了。”
“你说,你这么较真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早生几十年呢?”祖奶奶情绪已经平缓下来,听起来像是责备,更多的是欣赏:
“那个小杜,我也很喜欢呢。会讨老人开心。只是,我看你们两个,眼睛里都是爱,为什么裹足不前呢?害怕受伤吗?”
“……”明心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在想,杜歌行什么时候跟季见君谈论起她来了?
“去吧,孩子,别只顾着工作,也别把自己武装得太严实。战争年代已经过去了,你们这么幸运,生活在如今这么好的时代,要珍惜啊。至于阿川,我想,我们应该还会在见面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不用担心。”
明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看了一眼静躺在病床上的胡小翠,决定不再打扰他们一家团聚,辞别两位老人,快步离开了,走向杜歌行住的房间。
准确来说,她应该是箭步如飞。
病房内,杜歌行躺在床上,眼睛是闭着的,头脑却很清醒,想起一些往事。
那些被他埋藏的不堪回忆,翻腾覆海一样涌现出来,汹涌到不管他怎么努力克制,都能把他轻而易举地拽入往事的漩涡,让他几近溺毙。
三岁,开始有记忆的年纪,他记住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母亲带着弟弟妹妹离开。
母亲骗他说,只是去亲戚家住两天,等他父亲气消了就回来。他其实也很害怕暴怒的父亲对母亲拳打脚踢,他力气太小了,根本就阻止不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他说,妈妈你去吧,多住几天,我等你回来。
母亲点头含泪离开的模样,他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明白,去亲戚家住两天,为什么像生离死别一样?
后来证明,那确实是离别。
他一直在等,母亲却一直没有回来。
无数个又冷又饿的冬天,他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母亲离开的方向,期待奇迹出现,母亲会从天而降,把他一起带走。
奇迹一直没有出现。
邻居都对他说,小杜,你妈妈嫁到国外去了,她这么年轻漂亮,你爸爸又不上进,她不会回来了。你还等什么等?
一开始他不信,后来终于接受一个事实,他被抛弃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能带走弟弟妹妹,却不能把他一起带走?他是个累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