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而去,冷冷清清的唯一一点光下,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鱼淼耳边忽然响起吃饭时鱼昌戎的那一声叹息——“可怜孩子了”。
她松开手,两只蛐蛐儿飞快从她手中跳走。
不远处何若和鱼昌戎在和几位叔叔阿姨聊天,没注意到她。
鱼淼做贼似的踮着脚往后慢慢退,确定自己的行动不会被爸爸妈妈察觉,反身钻进路灯照不到的花园小路,贴着黑暗跑向老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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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今天又喝酒了。
谢梓洲非常讨厌酒的味道。臭气熏天。
家里总是弥漫着酒的臭味,这种臭味在他父亲回家的时候最浓烈,像是有人掐住他的脖子,要把人的呼吸都夺走,窒息而痛苦。
今天也一样。
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男人的拳脚下来时,没有人再来拦了。
谢梓洲想去医院。
男人回来的时候奶奶没有跟着一块儿回来。
但他听见了,在父亲的拳头砸下来时,他听见他说:“那老不死的终于死了。”
“终于死了”。
终于死了。
终于……
“哎。”
沉重夜色里,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宛如夜莺鸣啼。
男孩儿紧绷着的,指甲快要嵌进肉里的拳头松开,他抬头,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站在台阶下,仰着头看他。
昏黄的灯光在她眼中绽成一束剔透阳光。
“你叫什么名字啊,坐在这里干嘛?”她脆生生问。
谢梓洲记得她。
他偏了偏头,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没说话。
“你好没礼貌哦,妈……”鱼淼支吾一顿,轻轻哼了下,“老师没告诉过你回答别人的问题是一种基本礼貌吗?”
男孩儿坐在楼梯上,一言未发。
他忽然起身,要往楼上走。
小姑娘不高兴了:“你去哪儿?”
边说着,她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男孩儿肌肤的温度也是冷冰冰的,胳膊上布着青紫的痕印,还有点儿擦伤的红血丝,看着像新添的。
这些印记看着可怖,鱼淼不由自主地松了松力度,生怕自己抓疼他了。
与此同时,她听见咕噜噜的一声响。
她非常熟悉这个响声,因为她每次饿的时候肚子都会这么叫,妈妈还老笑她小馋猫。
鱼淼眨眨眼,好奇问:“你饿了吗?”
手腕上的温度灼热烫人,谢梓洲很不习惯,他没回答,只抽出了手。
小姑娘也没在意,她行事风风火火的:“你等等我哦!”跑出两步,又转过头一字一顿地强调了一遍:“一定要等我!”
白色的小小身影跑远,打理干净的柔软黑发扎成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轻快跳动。
谢梓洲摸了摸被她拽过的手腕。
半晌,坐回了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