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长安凛在身后喋喋不休手脚并用的瞎折腾,也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他着实想不出自己应当怎样与长安凛相处才不会被他毫无规律的跳脱的思路给惊扰。
实在太难以置信了。这世间怎会有人如此寡廉鲜耻伤风败俗!
这话长安远只存于肺腑,并未脱口。只是倘若真说出去了大约也只会换来长安凛的一句强词夺理的反驳:“我又不是当街强jian你,怎么就伤风败俗寡廉鲜耻了?”
幸而没说,否则依着长安远的性子,大约是要气自己个半死。
所以有时,沉默寡言未必全然都是坏事,至少能少给自己添一些堵。
二人入春坊时春坊还空荡荡的并无一人,欧阳杰还在朝堂上,未能打到照面。长安凛则紧跟在长安远身边,飘悠着踏进这座陌生的宫殿。
长安凛原本该是兴奋的。说来他穿来也有些时日了,却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出过门,除去长安府的角角落落,他竟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穿到了个什么地方。
今日这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本来是满怀期待了好几日。结果不想上个课还要起这么大早。他困倦不已,一时连眼都睁不开,坐在马车里还被颠了个五脏俱虐,愣是被虐的完全忘记了好奇心,丝毫没对生出一点趣味。
他晕得脚下虚浮,进门时未留神,还险些被门槛绊个狗啃泥。
“嘶,这门槛……”长安凛揪着长安远衣袖勉强站稳,一手揉着被磕痛的小腿骨,一边皱着眉头,轻声抱怨道,“可真是高不可攀……”
长安远借着衣袖使力拉了他一把,复又垂眸看看他,见他似乎无甚大碍,便抬抬手臂示意他放开拽着自己的手。
长安凛被颠得胃里不太舒坦,还连带着头晕脑胀,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个倚仗,自然不愿松开,于是故技重施地扒上长安远的肩膀,耍赖道:“阿远背着我。”他感到长安远随他的动作顿了下身形,便解释道,“我跟你说我太难受了,这会儿真是一点都不想动。”
长安远抽了口气。他一路未与长安凛说话,此时依旧不太想搭理他,但被这么扒着不是办法,于是只得沉声道:“下去。”
“不下。”长安凛道,他借手捂住长安远的嘴,不让他回话,“我知道你还要让我下去,而你也同样知道我一定不会下去。你不觉得我们天天重复这样的对话特别没意思吗?循环往复的如同小朋友吵架。你明知道我肯定赖着还不厌其烦地命令我,你说你是不是在没事找话?”
长安远被他捂住口鼻,呼吸都被闷在温热的掌心之中。长安凛衣袖有他常用的熏香,本是安定凝神的檀木香气,然而此时可能是闷了热气,愣是激起了长安远心中憋着的怒气。
长安远眼中倏然跳起一簇火光。虽知道长安凛没皮没脸,却还不知道他还拥有如此无理取闹倒打一耙的本事!
长安远忍着怒气,闷声道:“你说谁没话找话?”
长安凛无所畏惧,随意答:“自然说你咯!”
长安远陡然拔高声:“你再说一遍?”
长安凛摇头晃脑:“说就说。阿远是个别扭精,明明想跟我说话却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成天没话找话,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抬起一眉,凑至长安远耳边,用食指比划着数字,又道:“阿远是个大话痨,喜欢我又不肯说,只得没话找话与我聊!”他微微一笑,“这话真舒坦,让我说几遍都行。”
长安远登时怒无可恕,眉目一凛,眼内闪过一瞬阴翳。他仰身向后一弯,将后背折出一个刁钻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