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一身黑袍已经破破烂烂,然而奇特的是,那黑袍几乎是衣不蔽体,阿澄依旧没能见到他的真面目,不由停下了手:“你这黑袍,倒是神奇,都破成这样了,我居然还看不见你的样子。”
“呵。”
那人只是轻笑一声,声线一如既往的嘶哑,忽的,他一下张开袍面,露出了里面早已残缺的身体,以及包裹在身体上,已经被点燃引信的炸药。
“你!”
阿澄愣了一下,迅速后跳。然而黑袍人却直直向她冲了过去,笑声带着十足的疯狂:“到地狱里再给你看吧!”
“阿澄——!”
就在此时,沈青月清亮的话音自后头传来,小女孩回过头,只见一众伙伴或坐或站,立在不远的山头上,为首的,便是一脸倦容,脸色极致苍白的师姐,在她身边,那红发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一层外套。
阿澄轻笑了一下,手起剑落,割断了黑袍人胸前绑着炸药的线。
“我说了,碰上我,死的只会是你。”
冰冷的话语伴随着一道落水的声音响起,等到沈青月终于赶来的时候,小女孩已经站在礁石的边上,冷冷望着底下的海面。
察觉到来人的靠近,阿澄转过头,才向师姐露出笑容,就体力不支,倒头扑进了沈青月的怀抱。
“小心!”香克斯连忙扶住女人,她的身体尚未全好,这次出来,不过是心系女孩。
随即男人看向已经在沈青月的怀里熟睡的阿澄,他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会碰上这两人,大概便是他此生的幸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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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澄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坐在忆盈楼之上,身边是年迈的师父,她搂着她,一遍一遍,为她叙说着大唐这些年的风雨。
师父捡到她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教养她,虽然阿澄将老者称作师父,然而真正行到这个职责的,却是身为绮秀和楚秀的两位师姐。师父更多的,不过是抱着她,坐在忆盈楼的亭台上,用软软的、慈祥的声调,与她讲述着这多年的故事。
师父与师叔复姓公孙,阿澄不过是一介孤女,也不愿唤作抛弃她的那家人为她取的姓名,便取了单字澄,跟上师父的姓氏,如此,她便成了“公孙澄”,只是平日里,大家唤她的,依旧只是“阿澄”。
“阿澄啊……”
哪怕是在梦里,师父的声音也格外清晰,是那样的慈祥,带着老者所特有的语速,又带上了吴侬软语一般的腔调。阿澄的声音很甜,很大的程度上,便是因为她的师父。
“我们大唐,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啊。”
“若真的来犯了大唐,那么,可不能放过人家。”
“与人交好,却不是卑躬屈膝,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糟蹋。但也切记勿要自大,要永远记住,人外有人的道理啊……”
师父在梦里,一次次与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小的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学着师父的腔调,用软糯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师父,我会记住的。”
“乖……”
梦境戛然而止,阿澄一下坐起身,发现身上的服饰已经被换下了,在她的身边,沈青月正趴在她的床头小憩,似是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正在门口看着她们的香克斯抬起头,朝她笑道:“你醒了?”
他走过来,熟稔地在她头上摸了一把:“你睡了一天一夜,都是青月在照顾你,她累坏了。”
听见他的话,阿澄的脸色一下变得古怪:“你们……已经到互称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