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面对一张会跟自己抬杠的冷脸,还不如跟着总是言笑晏晏的蓝曦臣去玩,好歹蓝曦臣还会陪自己聊天。
于是蓝钰毫无心理负担的兜着一包零嘴跟着蓝曦臣上了船。
船夫是一个话不多的老人家,在接了两位客人上船之后就站在船尾慢慢的撑着杆推动小船往前漂。
盛家的地界不如其他世家般那样大,但是胜在美景众多,特别是这道九曲十八弯的江流更是有仙女江的美名,这位老船夫便是在这湖上住了几十年的渔民,听闻蓝曦臣在寻一名当地人领路便自告奋勇的来了。
江面上的风吹来甚是凉爽,蓝曦臣站在船头任由风卷起他的袍角,他的目光扫过两岸的绿茵,扫过被船头分割开的水面,最后跟着水波挪动的方向看到了身后那个靠在船边的人身上。他额上系着的是蓝氏外系弟子专用的抹额,却实打实的与他一同生活至今,甚至可以说他与自己的情谊堪比自己与忘机。
蓝曦臣低头笑了笑,他微眯着眼睛放松地感受着这难得的平静开口说道:“阿钰,弹琴吗?”
没料到突然被提起这遭的蓝钰稍愣了一下,他的琴技不算差,毕竟蓝家主修音律,蓝家的弟子没有谁不会门乐器的,只是为何此时蓝曦臣想要自己弹琴?
“现在?为何?”
他老实的发问了。
“只是想到一个典故罢了,”蓝曦臣回答道,“高山流水,可曾听过?”
“学琴的谁还没听过高山流水啊。”蓝钰努努嘴,蓝氏的音律第一课就是讲的这个,不仅如此,之后的各种大小考都逃不脱这个曲子的影子,“大公子要像钟子期一样猜我琴里的意思吗?我弹得可没伯牙那么好。”
话音刚落下,蓝钰就察觉到身前站了一人挡住了眼前的光亮,随后一个熟悉的重量就落到了他的手臂上。他抬手轻轻拂过这架古琴,琴面上是一些细窄的纹路,蓝钰便顺着这些纹路慢慢的划过,最后停留在了一个突兀的有些扎手的刻痕上。
蓝钰当年嫌蓝曦臣的琴上刻的花纹艳俗,便自作主张想要改动一番,没想到刚动了一笔就被蓝忘机抓住了手腕,还被他带着哭腔的质问“你为何要擅动我母亲的物件”。
他这才知道,蓝曦臣为何一直携带着这架古琴却鲜少拿出来弹奏。
本以为自己这番鲁莽的行为会被蓝曦臣指责,没想到蓝曦臣只是叹了口气,反而转头来安慰自己,若是喜欢这琴拿去弹弹也无妨。
蓝钰自是不敢说喜欢的。
他当时如何回答来着?蓝钰仔细回忆了一番。
“你喜欢听我就喜欢谈。”
好像是这么说的,自此,蓝曦臣便会偶尔拿出琴要蓝钰弹奏一曲,他自己却是研习起了萧。
大约是因为青蘅君经常以萧与夫人的琴合奏的原因吧,蓝曦臣有时也会在听入神的时候拿出他的萧轻轻的跟上一段。
思至此,蓝钰定下心神把琴架在腿上开始弹奏起来。
与蓝忘机那样清冷的琴音不同,随意抚琴的蓝钰从来都是随性那么一抹一挑,上一刻还在泛泛而弹,下一刻却突然加快节奏奏出几个激昂的合音,都说琴音能奏出人心,他的演奏却让人弄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日该弹些什么呢?
蓝钰的手指微动,如果是要诉说自己对泽芜君的钦佩之情的话应该怎么弹?这个好像有些难了,有没有什么饱含纪念之情的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