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看着顾皎,半晌道,“姑娘如何称呼?”
“顾皎。”
妇人呜咽一声,用袖子挡着脸哭。
顾皎认真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中秋节生的,那晚上月亮又白又亮又圆。爹说是个好日子,想我下半辈子如满月一般圆满,所以给了个皎字。这几日我思虑再三,并不想提及姓名来历。反正你们只要一个代嫁女儿,咱们好好合作就行。可后来又觉得不行,既然都要合作了,不如开诚布公。名字这样的,瞒也瞒不住。”
顾青山颔首,“是我小人之心了。”
“别这么说,以后我还得叫你一声爹。”顾皎反正也躺平任宰了,便没了顾忌,很自在地给自己换了个爹。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没搭她的话,让海婆开箱子。盖子掀翻,一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顾皎的衣物,浅色的羊毛大衣,轻暖的羊绒衫。另一箱却是金银珍珠,被灯光照得宝气氤氲,华美异常。
顾皎想要暖和衣服,更想要钱自保,但还真没见过这般简单粗暴的阵仗,有点傻眼。
“爹,你要干啥?”
毫无芥蒂的一声爹,喊的人胆颤。
顾青山略清了清嗓子,叹口气道,“实在惭愧。这两口一箱子,一个本要威逼于你,一个则是利诱。”
威逼利诱,天下最容易令人屈服的手段。利诱好说,但只一箱子衣服,如何能威逼?
顾青山仿佛看透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般好的羊毛和羊绒,这么精细的纺织技术,只有塞北大荒之地的金帐国才得。三十年前,先皇下了锁关口的令,连宫中的娘娘——”
顾皎立刻懂了,衣服不算多珍奇,但有了皇帝老儿的命令,瞬间成为里通敌国的物证。古代就是事儿多,指不定什么东西就犯了忌讳。但是,等等!按顾青山的意思,现在居然能造得出这样的衣服来?是本地自然的科技发展,还是另外有穿越的人,或者干脆是作者乱开的手指?
另,既然闭关三十年,顾青山又是怎么认得出来的?
“我小的时候,也曾得过一件这般的,只工糙了许多。”顾青山及时道。
顾皎看着他,咬唇无言。
他苦笑着摇摇头,对海婆道,“阿海,就着火盆烧了吧。这样的祸害,不能留。”
海婆拖着衣服箱子,去隔壁的火盆处,片刻便传来蛋白质燃烧的臭味。
“爹。”顾皎道,“你比我亲爹还好。”
这次,带了几分真情实感。
顾青山滋味复杂,瞬间老了几岁。他涩着声音道,“本该第一日就来见你,只那时得了岳家来的一封密信,顾不上了——”
妇人实在忍不住,抓住顾青山的胳膊哽咽。顾青山拍拍她手背,对顾皎道,“皎皎任性,只带立春,骑马跑的。我即刻追出去,可她和立春分头,自己走了小道。等抓住立春,问出她的行踪,再去小道,却遇上了雪崩封路。我当下就觉得不妙,正好家丁又发现了你,我便意动。”
“可老天爷不给活路,居然让李恒来得那么快。我实在无法,只好让寿伯去岳家报信,请他们私下寻找。没想到,没想到——”他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皎皎命不好,没躲得过雪崩。”
妇人将脸埋在袖子里,呜呜地哭出声来。
顾青山起身,直端端冲顾皎跪下,“姑娘,纵然我顾青山拎着脑袋向李恒陈述真相,顾家也必定躲不过死劫。青州王十万大军攻打京州,河西是必经之路。龙口乃是河西粮仓,我顾家又占了龙口十之三四的地,他们定要随便找个由头吞下。前日上婚书,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