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有趣地看着她,“依夫人的意思,该如何?”
顾皎不敢随便答,眼角余光见刚才那壮汉两眼冒火光,显然起了生的希望。她偏头再去看李恒,他生得白,鼻梁和下颌的线条分明,被银甲的辉光照得如同冰雪一般,看不出悲喜。
她想了想,“留着干活吧。”
魏先生不说话了。
李恒嗤笑一声,冲后面招手。
周志坚走上来,他已经包扎好伤口,换上黑甲,显得十分精神帅气。
“将军。”他道。
“念。”李恒粉唇里只吐出一个字。
周志坚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片来,“某年某月,毛大率山匪多少人,夺了某某商人多少货物;某年某月,李四率山匪多少人,杀了过路客商全家,得多少金银;又某年某月,掳走某村某女——”
顾皎早有预料,倒也不意外。只那壮汉眼中光芒熄灭,彻底没劲了。
“夫人——”李恒道,“你连对错也不分了?”
她屏息,“将军又开玩笑了?”
李恒微微一笑,仅半张脸,也显出迫人的艳光来。
顾皎提到嗓子眼的心松了松,问那壮汉道,“这些罪,都是你们犯下的?”
壮汉别开脸,显然就是了。
“如何?”李恒收了笑,“他们是不是死有余辜?况且,对我这个朝廷命官设伏,本就当诛。杀良冒功?他们也配?”
“夫人,夫人——”刚耳朵受伤的老者连连高道,“刚是我在乱说,我死不足惜。可辜大是个好人,这些事他没做过。他也曾阻拦过,但没挡得住。求求你们,放了他,放了他吧。”
顾皎走到壮汉前,“你是辜大?”
辜大含糊一声,是。
“老伯说的当真?”
“当真。”
“你可杀过人?”
“杀过。”
“知罪吗?”
辜大抬头,看着她道,“夫人,人命不如狗。我知罪,可连活都活不下去了,能怎么做?”
她略松了口气,“要我能保你一命,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夫人请讲。”
“你过去杀一人,今后便救一百人;杀十人,便救一千人。从今后,但行善事,莫求回报。”
辜大定定地看着她,猛然用力磕在雪地上,“若是夫人能救了我等兄弟,莫说百人,千人万万人,我都救。”
“若是你这些兄弟日后又要做错事,却不能推说拦不住。那时候,你行的善事,便是杀了他们。”
辜大额头磕得鲜血长流,发了碎尸万段的誓言。
顾皎转身,对李恒道,“将军,龙牙关内虽良田万顷,但龙水年年入夏即泛滥。不如将他们枷起来,修河堤,清沟渠。以劳代役,既不犯杀孽,又能有益乡亲——”
“夫人。”李恒摇头,“誓言好听,可谁能保证他们应誓?”
“将军主政龙口,麾下可用之人不下百数。莫若选几个差人,一是监看他们做工,二是亲近和护卫村人,三还可细细追查今日事的幕后人,四则能宣扬将军一片爱民之心。”
李恒好死不死挑了龙口来驻守,又千方百计和本地豪强联姻,打的必然是深耕的主意。强压只招人反感,他需要一个机会和借口,堂堂正正地介入。
魏先生插口,“将军,夫人说的是。”
顾皎发现,魏先生说话不多,但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