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耐不住热, 她去镇上买了两碗冰雪冷丸子吃, 吃着吃着, 容萤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一低头,竟赫然看到裙子上染满了血。
彼时, 陆阳正从门外进来, 她端着碗走出去, 立在那儿傻站着。
陆阳看见她这个样子,震惊之后也傻了,两个人就那么呆呆对望, 大眼瞪小眼。
容萤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不知所措;陆阳虽明白, 却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阵,他胳膊有些发抖, 走上前把她抱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瞎转悠, 最后干脆烧了一桶水, 把她连人带衣裳一股脑儿放了进去。
容萤便乖巧地坐在浴桶里巴巴儿看他。
四周一片寂静。
后来实在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陆阳只得从外面请了一个婆子。
老妇人年过花甲,一进门, 瞅见容萤这副惨样,当即转头朝他骂道“小孩子不懂事,你这当爹的也不懂事么?对自己闺女一点也不上心!”
“起开起开!”她抬手一挥,把陆阳推到院中去,关上门给容萤擦洗。
他站了许久,才缓缓到台阶上坐下,垂头盯着地上的石子出神。
不多时,门开了,老妇挽着袖子,甩着一身汗慢悠悠走过来。陆阳忙站起身。
她擦着汗和他说了一通需要注意的话,末了问道“小娃娃她娘呢?”
“……不在了。”
老妇这才缓和了脸色,生出些许怜悯来“那你可得好好照顾她,这大夏天的尤其忌嘴,别吃生冷的东西,也不要玩凉水。小孩子贪凉,一玩起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事后又会疼得满地滚,自己折腾自己受罪。”
“来了这个,今后就是大姑娘了,男女有别,叮嘱着些少让她和男孩儿一块儿玩。”
陆阳只得点头,一一应下。
给了些钱将人送走,一转身,就看到容萤趴在门后瞧他。
他唤了一声。
容萤便跟上来,捧了那碗冰雪丸子给他吃,陆阳却摇了摇头,把她拉到屋里,窸窸窣窣地开始收拾床。
那是她第一次癸水,也就是从那日起,陆阳再没和他睡一块儿了,不过担心她夜里害怕,偶尔也会在床下打地铺。
深秋的晚风呼呼而吹,借着淡淡的夜色,容萤翻过身来看他。
入目是陆阳宽阔的背脊,有一道很浅的光芒落在那上面,依稀可见得身子微微起伏,似乎已经睡着。
这些年来,他的背瞧了不止一次,再熟悉不过,那些青丝散在外面,其中有分明的白色。
陆阳的白发比从前更多了。
起初她还很喜欢给他拔白发,每次找到一根都欢喜不已地收到那个小荷包里,直到后来白发越来越多,已经能够拧成一小束,她就没有给他拔过了,因为知道怎么拔也把不完。
他的年纪并不大,到底是愁什么愁成这样?
发呆发了好一会儿,眼睛终于开始泛酸,容萤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转身浅眠。
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后半夜时,雷声大作,头顶上噼里啪啦地落着雨点,连空气中也带了一股湿气。
轰的一声巨响,白光劈下。
她被闪电惊醒,窗外枝摇叶晃,除了瓢泼的大雨,隐约还听到背后有清晰的滴水声。
容萤裹着被衾坐起来,正巧陆阳也醒了,垂目一望,不想屋顶竟漏了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