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润背了剧本，看过传记，听过导演讲戏，甚至在纪录片里寻找过关于蒋月生原型的只言片语。
在他心里，蒋月生确实是一个伟大的人物。
可对他来说，就跟教科书上阐述的伟人似的，浮于表面。
现在，苏润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脾气温和，性格刚硬，做事有最基本的底线和原则以至于显得有些狠厉。
因为色艺双绝，备受礼遇，连带着一些仰仗大佬鼻息的小角色，对他都毕恭毕敬。
哦……当然，苏润并不是拿林导类比小角色，杜家奇类比蒋月生。
他只是悄悄看在眼里，觉得杜家奇特别像他想象中的蒋六爷。
苏润的视线很难离开杜家奇。
这个男人无论是聊天，还是沉默，都能引来周围人的眼神。
剧组成员习惯了林导怒火滔天摆脸色，实在是太少见林导话不多说，时不时要顾忌着杜家奇的样子。
“导演，今天还是从八十九幕开拍吗？”
林导看杜家奇。
杜家奇勾起一丝笑，满脸无奈的说：“你的电影，你看我做什么。”
林导露出苦笑，点点头，“拍。”
八十九幕，蒋月生见乔家奴仆乔观。
乔观趾高气扬的来了蒋家院子，自以为乔老爷勾搭上了军阀，自己的身份也都不一样了。
上来就是一句：“蒋月生，你有大福气了！”
苏润坐在石桌边，眉眼轻抬睨他。
以前的苏润，谨记蒋月生的端方大气，这时候见了谁都会客客气气，礼让三分。
现在的苏润，却改了路数。
他脑子里都是杜家奇神情，不打算做什么热情的回应。
毕竟，蒋月生在这幕戏里，是瞧不上狗仗人势的乔观的。
乔观的演员见状，眉头一皱，继续演下去，“你还在这儿磨蹭做什么，首长叫你去唱戏，还不快点儿准备，好福气啊！”
“乔管家，你这架势，别人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乔老爷亲自来了我这儿。”
苏润勾起一抹笑，讽刺意味浓重，全然没有曾经温柔克制，浑身彰显出对乔观的鄙夷，言辞里都格外锐利。
他噙着笑，站起来，近了一步，紧盯着乔观，轻笑道：“也不知道是我的好福气，还是乔管家的好福气。”
映照在镜头里的苏润不再是一脸茫然或者呆滞，表情变得灵动起来，特别是说话的样子。
他的长相本就清丽艳绝，穿了一身长衫，了然勾笑的模样，言辞讽刺意味十足，不是剧本里原本想要展现的蒋月生，却是另外一种阴冷决绝的狠厉。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竟然让林导觉得背脊发寒。
像是……像是看到了……
“卡！”林导忍不住慌乱的叫停，“苏润，蒋月生性情温和，哪怕看不上乔观，也不会表现出这样的神情！”
杜家奇轻笑一声。
林导刚刚炸起来的惶恐，顿时又变成余悸，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杜家奇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眼神微眯的神情，带着一点儿欣赏，“蒋六爷不就是这样的吗？对欣赏的人和颜悦色，对跋扈的人横眉冷对，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优势，在乱世搅动一方风云……你以为，蒋月生能是什么端方善良的人么？”
他微微扬起下巴，伸出食指扶了镜框，“辉声，他是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