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啤刚从冰箱里取出来,铁皮上还覆着薄薄一层的冰渍。他灌了一口,喉结跟着上下滚动。听见输入密码的声音后睁开眼,眼眸中都是藏不住的怒意。指尖泛着白,刷地攥紧瓶身的时刻,整个空气中都是铁皮扭动后滋滋拉拉的声音,摩挲出些许的压抑。
“小游?”刘克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这么晚了,打电话找哥来——”
“刘克。”祁游坐在沙发上没起来。他住的还是公司分配的公寓,单人间,对一个明星来说挺小一间的房。鞋盒堆在客厅的角落,整整齐齐。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祁游也收集帽子。
祁游想不明白,就是想不明白。那个和他坐在街边上啃着烤串,举杯喝着啤酒的男人,被他口口声声喊作刘哥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哑了嗓子,想要开口。声音支离破碎,什么也发不出。刘克你图什么呢?祁游想这样问。可他又比谁都清楚,这样做,不图钱,又能图什么?
刘克挺胖一人,踱步过来站在阴影处,倒成了个假瘦子。
什么也不用说了,他使那些招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
刘克秃噜了一把自己油亮的脑门,那是夜里的一盏灯。
“哥也不想的。”他瞅了眼祁游,“小游。哥带你带了两年多。”刘克觉得有些话难以说出口,他一会抬手摸摸鼻下的胡茬,一会去按着自己耳后的位置,“你看你多好一小伙儿。”
祁游抬手喝酒的动作顿了顿。
“是我把你从校园里拖出来的。你长得帅,身材好,人又不错,现在小姑娘肯定都喜欢。”刘克每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的,“可是你刘哥没能力。”刘克靠在墙壁上。祁游家没装电视,他身后是整整一片白,顶上的投影仪喻示着这一切的必要。“前年那片子,本来导演看上你了,后来人家自己带资进组了。”
这些事祁游没忘。
那是他接到的第一个电影男主的应选。导演对他很满意,说他外形条件和演技都不错。他当时还满心欢喜,终于觉得找到了一点趣味。整装待发抵达片场,人导演直接不出来见他,打发了副导劈里啪啦地跑过来,弯着腰哈着背,说咱这戏可能不需要他了。他还没走,又背过头跟别人讲,那是看他便宜才选他,少把自己当根葱。
当天晚上祁游就知道另一个男的替他进组了。
刘克那天为了安慰他,带了一箱啤酒过来。两个男人就坐在破落的天台上,撑着一个小棚子,喝了大半夜。苦中作乐的是,签这个项目的时候好歹也拿了前面的钱,对方违约又赔了一笔。
不劳而获?
祁游那天发誓要成为无可替代的演员。给他一个角色,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他发了疯地练习形体,去观摩电影,片子拉了一次又一次,跑小龙套,演男二男三,半句怨言没有。
可就在他想当个真正的演员的时候,刘克给他玩了这么一手。
“你觉得我不行吗?”祁游就想问他这一句话。他固执,像头受伤的小兽抬头看着刘克,眼中都是黑色的迷雾。
“小游。不是你不行,只是别人比你行。”刘克搓着手指说话。
“比你聪明,比你能忍,比你……”
“比我有关系?”祁游嗤笑一声,“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成了这样?那些踏着白骨捷径走上去的成为了理所应当。
“之前给你那些本子。你要是接下一个,能不火吗?”
祁游没吭声,抬手闷了一口。啤酒见底了。他五指紧缩把罐子捏得变形,啪嗒丢进了垃圾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