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如果妈妈说,妈妈也怕,你会不会失望?”罗知棋很轻声地问。
宋一满那个瞬间眼泪就憋不住了,是真憋不住了。可她不能哭。她偷偷拿手背蹭掉眼泪,笑着摇头。
“怎么会。”她把罗知棋抱得更紧,“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是罗知棋给了她崭新的人生,告诉她,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在爱情之中,更是如此。所以她妈妈没错,她没错,谁都不需要为宋爸爸的懦弱承担后果。
宋一满和罗知棋都是那种要强太多年,以至于连脆弱和需要,都有些不敢表达的女人。好在,她们在改变。
等罗知棋换好衣服出来,她们开始了和医生长达半小时的交涉。主要是宋一满一直在询问情况。
根据穿刺检查,罗知棋被确诊为恶性多发性肿瘤,腋下无转移,并且不适合做保乳手术。因为她的肿瘤不仅体积大,位置还贴近乳头和皮肤表层,只能接受全切治疗。惯常用来治疗癌症的化疗也不适用于罗知棋,医生说,多发性的病症靠化疗并不能很好控制病情,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要先切除病患位置。这也就意味着,罗知棋如果同意接受手术,那么她将会失去一半的乳房。
医生还算体贴,特意补充说,只要在
a里穿戴填充物,从外看其实没什么异样。他担心女性对此感到焦虑。
罗知棋确实也挺焦虑的,不管什么样的人,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她好不容易完完整整活了大半辈子,没过个十几年说不定就能入土为安,现在却要她从自己身上直接割裂一块肉出来,还是那么重要的部分。她一时下不了决定。宋一满也没办法替她做决定。
她虽然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好。她想对医生说,就算是切除,只要能保证她妈病症痊愈,那他们都做。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
那种疼痛和苦难都不是她在承受,是罗知棋在承受。自此,别人异样的目光,也是罗知棋自己承受。不是没有办法,去国外办安定死,或者等日子一天一天熬,放纵死亡袭来,不失为一种办法。
罗知棋沉默了很久,此刻,在这个女人身上显示出非凡的坚韧来。
“最快能安排多久的手术?”她攥着宋一满的手,捏得她发疼。
医生给了答复,“明天上午。”
罗知棋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明天没会。可以。”她有问了些七七八八的问题,宋一满一直没说话,也插不进话,最后就听到罗知棋问了一句,“医生,那我今晚能就先住医院吗?”
“妈?”宋一满以为自己听错了。
罗知棋拍了拍她手背,在听到医生确认的答复后,舒心地笑了。段宏一直在门外等着她们,见她俩出来,特尊敬地询问出什么事了,宋一满懒得跟他多说,她没那个心情,她现在只是很诧异一件事。
“今天晚上住医院?”她再次确认。
罗知棋点了点头。
“那我陪你一起吧。”宋一满想得很好,“我睡沙发也行,应该也有陪床,我……”
“阿满。”罗知棋没有松开牵着宋一满的手,“妈没事。妈就想一个人静静。”她看向段宏 ,“小段,你把阿满带回去。”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宋一满的态度很坚决。
罗知棋的态度同样坚决。
“你必须走。”她不想让宋一满看到她崩溃的样子。
段宏被夹在中间,没办法做抉择。有人来领罗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