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自己亲手接生的,贾母看着刚出生的小哥儿倒不似先前那般嫌弃了,反而怎么看怎么爱,就连原先喜欢的珠哥儿都略略退了一步。
贾母含笑的瞧着孩子,低声道:“你且好好休息,我先把孩子带回去了。”
张夫人心下一紧,虽是不舍,但也明白孩子在婆婆院中,比在她房里要来得安全的多,陈稳婆背后的人还没查清,说不定还会对小哥儿下手。
张夫人挣扎片刻,终究狠下心道:“两个孩子就拜托老太太了。”
贾母微微点头, “你好好休息,琏哥儿我便带回荣禧堂了。”
“琏哥儿!?”
贾母笑道:“瑚琏之器,国之重宝,这可是老头子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书而起的名字。”
可见得老头子平日里对老大嘴上虽然骂的很,但心里还是重视老大一房多些,要不也不会特意给大房的两个孩子起了瑚和琏字,而二房的珠哥儿就简简单单的起了一个珠字,虽是有如珠如宝之意,但终究是不如瑚琏之器那般寄于厚望了。
张夫人抿嘴一笑,一想像最是痛恨读书的老太爷死命翻书的模样,张夫人便忍不住笑了。
“老太爷废心了。”张夫人轻声谢道,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一直望着孩子。
见张夫人一脸哀凄,贾母终究不忍叹道:“圣上最是仁慈,况且罪不及出嫁女,等这事过了,我们再给赦儿寻个外放,想来也就无事了。”
虽是如此说着,但贾母并没有多少信心,原以为将张氏送到静心院里,又去了管家权,也该足够了,没想到竟然会出了陈稳婆的事,现在想想,说不得瑚哥儿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意外,只是……会是天家下的手吗?下手如此狠毒,着实不似圣上素来慈善的性子啊?
张氏苦笑一下,她知道了那人最大的秘密,那人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她的,只希望这事能在她身上打住,别害了两个孩子。
贾母略说了几句,便让张夫人好好休息,但张夫人怎么也睡不着,她抬头望着床帐,身子虽是疲累的很,但想着今日之事,她却没了半点睡意,今日陈稳婆的事情已然说的明白,那人就是要她的命,她若不死,那人永远不会安心。
“还是得离开了。”
为了保住她的两个孩子,她是非走不可。
张夫人挣扎了一下,只是她这次生产遭了大罪,身子略略一动便疼的厉害,说句不好听的,连自尽的气力都没有了。
“太太!”杨嬷嬷才刚捧了碗鸡汤过来,见到张夫人的举动,吓了一跳,惊道:“太太!你这是在做什么?”
“嬷嬷你放手!”张夫人无奈苦笑,“今日之事你也瞧的明白了,我若不死,只怕会连累了我的两个孩儿啊。”
“这……”杨嬷嬷虽然不知道老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姐一心求死,但在她看来,好死不如懒活着,只要活着便有希望,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杨嬷嬷见张夫人一心寻死,偏生又不肯说出为什么非死不可,杨嬷嬷也不好劝,她眼睛一转,心生一计道: “太太得给小哥儿多想想啊,他的出生之日便是生母的祭日,这不是平白添了克母之名?以后这生日都过不得了。”
这话倒多少让张夫人有些犹豫了,瑚哥儿是她的骨肉,难道才刚出生的琏哥儿便不是吗,想想小小的琏哥儿因为她自尽之故,以后要是被人说是克母……
张夫人微微沉吟,终究叹道:“且等几日吧。”
只要过了今日,她的死便与琏哥儿无关,琏哥儿也不用背上克母之名,想来那人都能等到她生产了,应该不至于连这几日都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