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以为今日国公府少爷只是欺负孩儿一个人吗?”
宣德侯面沉如水,像是在压抑着怒火,没有理会白裳裳。
“爹爹,您仔细想想,为什么国公府的少爷在玉石堂带头闹事毁了玉石堂的铺子,玉石堂的老板却不敢去国公府讨要赔偿,只敢找上我们宣德侯府?为什么孩儿出门明明带了六个仆从两个丫鬟,那国公府的少爷却是还敢对孩儿出手?他们究竟是有多么不把咱们宣德侯府放在眼里?”
白裳裳一字一顿,条理清晰无比,定定地望着上座的宣德侯,将战火蔓延到家族之上。
“那国公府的少爷表面上是在欺辱孩儿,实际上所有人都在打咱们宣德侯府的脸啊,爹爹!”
白裳裳跪在地上,低下了脑袋,声音里充满了难过和委屈。
“难道要所有人都爬到咱们的头上,孩儿也不能出手反抗吗?”
她最后说得那一句,悲切难言,如泣如诉,让人忍不住升起舐犊之情。
一旁的王氏身子晃了晃,就要上前扶起自己委屈的女儿,却突然被白令望拽住了胳膊。
她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却见到自己的儿子眼神漆黑而幽深,向她摇了摇头,无声说了三个字。
“再等等……”
王氏被他漆黑的眼眸摄住,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不再那么手足无措。
她要相信自己的女儿,也要相信自己的儿子。
王氏霎时间觉得自己这一双儿女,也并非全都一无是处。
他们两个,一个受了委屈会说,一个见了不平会忍。
倒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一击。
宣德侯心中百感交集,他这个骄纵的女儿,被王氏给养废了,平时都是气焰嚣张、跋扈至极的样子,他几时见过她如此委屈的眼神,如此恳切的声音,如此难过的样子?
就是因为鲜少见过,所以才格外动容。
宣德侯眼神松动,就要出言让白裳裳从地上站起来,不用继续跪着了。
一道轻柔纤细的声音在寂静的正堂里响起来。
她的声音柔弱得像是一片雪,飘落到地上,化作一滩水渍。
“原来姐姐竟是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才将那国公府的少爷脸上打出了血的吗?天可怜见,幸好只是那国公府的少爷出了事被破了相,而姐姐平安无虞,真是上天保佑,让她遇到了顾公子……这件事情惊动了那么多人,姐姐今日想必也已经累了吧,爹爹不如早点让姐姐回去休息……”
白裳裳猛地抬头,望向话音未落的白皓雪。
白皓雪纤细柔美的小脸上写满了动容,仿佛是真的在为白裳裳的平安而感到庆幸。
白裳裳在心中唾弃了白皓雪一万遍,原本宣德侯就要放过白裳裳了,白皓雪竟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就将白裳裳再次从悬崖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白皓雪这一句话,可真算得上是机关算尽,歹毒至极。
她将眼前最惨烈的对比直接摆到了宣德侯面前:国公府的少爷被打得破了相,而侯府的小姐却毫发无损,一点事情都没有,不管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起的争执,但眼下,国公府的少爷就是从施暴者变成了受害者,这个结论无法反驳,而这个结论所引发的舆论也是无法制止的。
这件事惊动了那么多人,而站在舆论中心的宣德侯府怎么可能幸免于难?
果然,那厢宣德侯听到了白皓雪的话,变色一变,厉声训斥白裳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