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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尘埃里的玫瑰(十一)
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不久,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酸涩和疼痛,就忽然发现,他其实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他奢望的那个人站在云端上,他却在污泥里,半个身体都被陷在其中,动弹不得。

    他连跟对方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一无所有,生而贫穷。

    对方喜欢看书,他却连高中都没有毕业。

    他既不能做对方灵魂上的友人,也无法在金钱上给对方帮助。

    章厉深吸一口气,他握着衣服的手捏成拳头,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章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他觉得疼痛,却不知道这疼痛来自哪里。

    明明一直活在黑暗中,为什么一定要看到光呢?

    如果不是光的忽然到来,他也不会觉得黑暗难以忍受。

    尤其是他清楚的知道,这道亮光不属于任何人。

    章厉抬头,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了挂在客厅墙上的结婚照,照片上他的母亲脸上洋溢着幸"."

    的笑容,父亲也拘谨又害羞的微笑,他们握着手,虽然没有穿婚纱,但谁都能看出这是结婚照。

    因为他们看上去很幸福。

    可依旧走到了绝路。

    母亲自杀,父亲成了个自私癫狂的废物。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爱意,就开始面对数不清的恶意。

    章武骂他是杂种,亲戚们认为他是不学无术的混混,总有一天会走上章武的老路。

    章厉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通红,但里面充斥着的不是悲伤。

    而是求而不可得的痛苦。

    他找出了房产证,也找出了父母的结婚证以及户口本。

    把这些放到袋子里以后,他抹了一把脸,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这个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最终他提着袋子,在屋外透进来的光亮下,缓缓关上了门。

    就像把过往的一切都关在门内。

    舍弃的一干二净。

    “回来了?”柏易听见敲门声,给柏易开门的时候习惯性的说道。

    章厉没有应答,他站在门口,明明穿得齐整,却叫柏易觉得他像只丧家犬那样狼狈。

    柏易放低了声音:“怎么了?”

    章厉没有走进屋子里,他只在门口站着,不愿意去看柏易的脸和眼镜。

    在诡异的沉默过后,章厉的声音响起,艰涩却坚决:“我准备把房子卖了,钱也想到了办法,以后我不住这儿,也不去台球厅了。”

    柏易愣神,章厉却继续说:“等到了地方,我会给你写信。”

    柏易眉头紧皱:“你要去哪儿?!”

    但章厉没有回答他。

    章厉提着袋子,眼睛看着柏易的脚尖。

    柏易穿着拖鞋,他的脚背很白,趾头圆润,他没走过长路,也没吃过苦。

    章厉沉默着想。

    他能把所有苦都吃完,让眼前这个人过上配的上他的好日子。

    只要老天爷愿意给他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