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语蕊还记得,原书中云靖恭刚一出场就是在江南的监斩台斩杀他哥哥那一幕。
云靖铭是个很拎不清的,临死前都不知道反悔,当着众人的面咒骂云靖恭断子绝孙,用词之恶毒,便是周围来旁观的人都觉得不堪入耳。押送兵听不下去试图堵住他的嘴,却被监斩台上的云靖恭阻止了。
官帽安静地躺在监斩台的旁边,云靖恭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亲兄长,一双修长的手把玩着监斩令牌,直到云靖铭似乎终于骂累了,他才挥手招来一旁的笔录。
“他的遗言都记下了吗?”
“记、记下了……”笔录抱着卷轴瑟瑟发抖,来之前宰辅大人说了不管犯人说了什么都要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但他却没想到云靖铭居然如此死不悔改,临死前都在咒骂大人,害他中途好几次都抖得差点下不了笔。
“那好。”宰辅大人将手中一直在把玩的监斩令牌举起,朝地上丢了出去,“啪”地一声,并不响亮,却又清晰地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跳,“行刑。”
刽子手早就被云靖铭这一闹搞出一肚子气了,一看到监斩令立刻手起刀落,丝毫没有给云靖铭再开口的机会。头颅顺着鲜血滚落,饶是平日对云靖铭恨得牙痒痒的民众也忍不住有些胆怯,有些人甚至闭上了眼,唯独监斩台上那人依旧静静地看着。
他的五官生得很好看,眼神却极冷漠,瘦削的身形在宽大官袍的笼罩下更显单薄几分,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戾气,因此他周身几尺内皆无人敢靠近。他就这样坐在那看着兄长的头滚落地面,眼神淡漠,仿佛那片血泊也激不起他任何波澜,待那头颅终于停止滚动停在土地上,他才微微张口——“啧。”
很短促却很清晰的声音,却隐约透着点古怪的意味。
像是高兴,又像是……遗憾。
遗憾什么呢?
——书中的描述就到此为止了,公语蕊那时还对这大反派没什么感觉,脑补的形象也是个绝美却心理变态的权臣,但也着实不清楚这反派心里在想什么,直到后来她读到云靖恭单人番外的时候才隐约猜到了些。
这人当时大概在遗憾……不能给云靖铭剖尸吧?
云靖恭是大理寺出身,最早靠着天生灵敏的识人直觉和天赋的智慧拿下了一个个陈年旧案。他似乎也从此中得了趣,后来成功进入刑部,就爱上了刑部大牢,极喜欢提审那些冥顽不灵不肯吐口的犯人,而云靖恭经手过的犯人,多半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不得不吐口,不求苟且,但求一死。
据说他最爱的审讯法子就是用匕首一刀一刀割开犯人的血肉,却能控制住伤口不让对方死去,然后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划痕越来越多,距离死亡越来越近……那人生着一张俊美如神祇的脸,做着的却是恶毒如魔头的事,饶是最坚定的死士也会犯怵。
地狱里的刀山火海也不过如此,而云靖恭的恶名也是从此开始的。
书中云靖恭每次出场的时候都会有一段关于他周身血腥气的描写,当然不是说他审讯完以后不换洗衣服,而是作者更多地在强调这人的杀戮与冷血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周身散发着的戾气让人经常忽略了他极为出色的容貌,往往见着他之后就只剩下恐惧与警惕,哪有什么精力心生旖旎。
等等——
回忆到这里,公语蕊有些头大,她想起自从遇到云靖恭以来的事,不管是当初试探着调戏她的云靖恭,如今这个整天就想拉着她上床的云靖恭,都和原书里差距很大啊……血腥气呢?戾气呢?杀气呢?
难道说她穿越改变了云熠的命运,引起了蝴蝶效应,连反派的人格都重新塑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