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灯火通明,主厅的琉璃灯盏下,年轻的帝王着青衣便装,负手而立,笑得比灯光还耀眼,一派少年意气。
“阿姐回来了?”杨澈兴冲冲地挥手,许久不见,阿姐的精气神好了许多,迎着光亮走来如谪仙下凡。
“阿澈,你怎么来了?”杨纪堂兀地睁大眼,自己这弟弟学什么不好,竟学人微服私访。
“谁让朕屡次邀请阿姐进宫,阿姐都不愿来,朕只好自己出来找阿姐,怎么样,这幅装扮不错吧?”杨澈像个花孔雀似的抖着身上青袍。
杨纪堂无奈地笑:“是不错,阿澈本来就是美男子,不穿龙袍也威武英俊。不过,你宫中事务繁多,不好好处理政务,溜出来做什么?”
一听这话,杨澈俊秀的脸就皱成一团:“阿姐,你我姐弟二人会晤,就不提这些烦心事了吧,朕等下还得连夜回宫看奏折呢。”
杨纪堂拿自己这个弟弟一点办法都没有,唤人捧了宁神的香炉过来,道:“国事要紧,你来找我,若不是有要紧事,我会生气的。”
杨澈讪笑道:“怎会呢?阿姐让查的三年前天水郡旱情一事,已经结案了,那个左易恕,被毒死真是便宜他了,他手下那些虾兵蟹将,朕定要一网打尽。”
杨纪堂微微点头,她很少发表意见,更多时候是表达是否赞同。
杨澈接着道:“朕听说毒杀左易恕那人还关在大理寺,唉,舍生取义,也算是个义士,阿姐觉得我该如何处理他?”
杨纪堂微微皱眉,反问道:“阿澈有什么想法?”
“独孤侍郎奏议,此人罪无可恕,情有可原,这是在劝朕从轻发落呢,朕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以前阿姐教导朕要爱护子民,行凶者被左易恕害得家破人亡,已经够惨了,朕想将他的判决改为发配一千里。”
发配一千里,意味着两年后就能被放回,杨纪堂本想问这样的判决是否太轻,不知怎的,想起阿柴自首那夜,在公主府喝得大醉的江渔,心中一软,改了主意道:“也好,如此行为更显仁者风范。”
杨澈得了她的认同,开心道:“朕还怕阿姐不同意呢,以往阿姐总说要严守刑法不可妄改,但法理不外乎人情,这一次就破这个例。独孤侍郎也说判他流放,更能体现朝廷的宽容自省。”
他连着提了两次独孤少昱,杨纪堂觉得有些刺耳,“阿澈,你是皇上,要多自己拿主意,不要总是听下臣的建议,哪怕听,也不能偏听一人。”
“朕知道啦,阿姐是不想听朕提起独孤侍郎。”杨澈忽然顽皮一笑,“朕可是听说,独孤侍郎在打算休妻……”
杨纪堂脸上的平静被打破,很是不愉,当初独孤少昱显露了追求之意,为了打消他的想法,杨纪堂特意下令为他指了婚,自己态度如此坚决,也不知道他还在执着什么,休妻之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他的事,与我何干?你要是想当媒人,下几道恩旨为下臣指婚,他们定会感激不尽。”
见她神色不佳,杨澈知道触到姐姐霉头了,不敢继续开玩笑,连忙合掌收声:“朕不该说这些,唉,朕也不喜欢独孤氏的人,除了阿姐身边的独孤秋罗,可惜她已经回陇西了——诶,对了,朕在宫中听说阿姐招了个很厉害的厨娘,今日去了扬楼一试,果然名不虚传,宫中就要操办寿辰了,尚食局正缺人手,朕想向阿姐借用此人几日。”
“啊,我这当姐姐的险些忘了,阿澈的寿辰是下个月十六日,一转眼,都要二十岁了——”杨纪堂忽然感慨,旋即笑道:“我且书信一封,问她是否愿意吧。”
“她不是阿姐手下的人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