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刚下,诸位大臣就马不停蹄地涌至扬楼,杂役挪开门板时手都在发抖,这要是一门板砸下去,保不齐自己就是个谋害百官的罪名。
这些个大人物齐聚扬楼,光是各自带的家仆护卫就塞满了街,彼此还打着招呼,比上朝时还热闹,连进门的顺序都客客气气,论资排辈,按照官职大小轮流走进,官职太低轮不上的,就老老实实在门外候着。
光看走路的气度,迈步的姿势,说这不是一群官吏恐怕都没人信。
还好队伍里有个不顺眼的老熟人,江渔找了个机会,向独孤少昱请教怎么回事,独孤少昱依然笑得温和有礼:“早朝时,皇上说昨日在扬楼用了膳没结账,大家抢着来结账呢。”
江渔愕然,拉账房先生来问,昨日还真有个少年公子把所有菜点了一遍,押了块玉佩赊账。
下一刻,一位不知什么大人,匆匆挟了两口菜,拍出一大串铜板,抢先道:“小娘子结账!连同昨日那位公子的账一起结了!”
端着架子的诸位大臣纷纷鄙视他演技不到位,直接掏钱也太谄媚了,应当慢悠悠品完一餐,结账时夸赞膳食美味,多付一笔钱,再“不经意”地说把昨日欠账消了,这才是拍马屁不露痕迹。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忍着不心急的。
“诶,小娘子,先结我这边的!”
“张大人,你不厚道啊,大家一桌吃饭,你怎么能独自结账呢?”
“昨日那公子赊了多少,我出十倍!”有人想一锤定音。
江渔头都大了,有人送钱当然是好事,但在场个个都是官,她谁都惹不起,要是能选择的话,她宁愿不要账款,把玉佩扔回给纪堂,反正他们自家姐弟不吃亏。
将将又从后门溜进来,探着头喊江渔。
此时的将将简直就是救急福星,江渔把玉佩抄起,像烫手山芋似的塞到将将怀里,低声道:“你来得正好,赶紧把这东西拿走,扬楼店小,伺候不起这么多大爷。”
将将缩回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传话:“娘子说,你先把钱都收下,付钱的人都登记造册,钱归你,娘子只要名册。”
江渔迷茫地睁大眼:“什么?这些钱……都收下?”
“对,娘子是这样说的。”
这闹的又是哪一出,不过杨纪堂发话,这钱收得理直气壮,她招呼着几个酒保去结账,收钱的同时把这些朝官的官职、姓名和款项都记下。
官吏来了一批又一批,一个上午加下午,扬楼接待了几百号官,恐怕没哪个酒楼能有此番殊荣了,连隔壁卖煎饼的大婶、煮馄饨的大妈都把摊位挪近,想沾沾贵气。
江渔干脆让几个帮厨操刀上阵,自己窝在后厨评价指点,要是这帮官儿知道自己赶着白送钱,还被当成吃试验品的小白鼠,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家黑店。
快打烊时,江渔和账房先生的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个独孤少昱才花了二十文,我们扬楼有这么便宜的菜?”
“江管事你看,两个馍五文,一盘炒青菜十五文,没算错。”
“他好歹一个户部侍郎,独孤家的大公子,又不缺钱,还能这么抠门?”
账房先生望天,这话他不敢接。
“说什么呢?”杨纪堂竟从正门而入,形如翩翩惊鸿,声若微风振箫,不见容颜,只有美目流盼。
现在不少人知道扬楼东家是长公主,见她进来,都被威势所摄不敢妄动,面对百官处之泰然的账房先生瞪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