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弟,有人狂傲,有人孤傲,有人矜傲。韩韶是自以为是的狂,独孤少昱看似谦逊,实则是自矜身份,傲慢却守礼。
他自认看在杨纪堂的脸面上,对江渔以礼相待,也没拿身份欺压她,但江渔的反应实在让人孰不可忍。
“君子矜而不争,我非小人,却也不会再做君子……”独孤少昱低声自语,阴沉的脸再无笑意。
江渔郁郁不乐地回到车上,杨纪堂半合着眼,不知是养精蓄锐还是沉溺思考,见江渔上来,微微勾起唇角:“看来没有谈好。”
“嗯,”江渔点点头:“鸿雁楼的新东家是独孤少昱……”
杨纪堂微微一愣,笑道:“真是没想到,不过不要紧,知道是谁就好。”
江渔嗫嚅了一下,委婉道:“他对我说,他知道你要买鸿雁楼的原因,可以和你约谈,听起来还有戏……”
“不了,”杨纪堂微笑:“独孤少昱翩翩君子,我亦不夺人所好,他想要就拿去——走吧,现在去看你的新宅。”
“嗯?我的新宅?”江渔愕然。
知道江渔在购宅后,杨纪堂就派了人替她搜罗留意,江渔提出的要求多且细致,按图索骥恰好有一处民宅符合要求,方才她去鸿雁楼时,杨纪堂已命人将宅院买下。
“总计二百八十贯,满意的话,付钱给我。”
站在青瓦白墙外的杨纪堂如此说。
这是一处两进院落的宅院,前院横长,主院方阔,没有廊屋马厩,实际大小与寻常一进院落差不多大,因此价格也便宜。
后院许久没人打理,花草丛生,一株地锦已快攀满影壁,院角有一汪活泉,咕噜噜冒着泡,青石板染上新绿的青意,很是恬静宜人。
“太好了,和我想的简直一模一样,只是一个人住,会不会太大了些?”
“你是七品官吏,也该请几个仆婢了。”杨纪堂如此建议。
“那暂时不用。”江渔沉浸在新居的喜悦中,深深呼吸。
属于自己的宅子,一屋一檐,一厅一角,皆是美景,江渔喜不自胜地四处穿梭,不时发出哇的惊叹,看得杨纪堂连连摇头,还真是孩子心性,一所没修缮的宅子就这么开心。
“纪堂,快来看!来呀!”江渔神采飞扬地扶着院中老槐树,连连冲她招手。
“怎么了?”
江渔见她慢吞吞走来,干脆一把拉到自己面前,侧身指着树干道:“你看,这上面有刻度,一定是这家的小孩儿量身高用的,我方才量了自己的,你快来量一量!”
树干上歪歪扭扭划着许多横线,还标注了几尺几寸,杨纪堂笑道:“你不知树也会长高的吗?”
江渔连忙以身试刻度,背贴在树干上,冲她道:“这都多少年的老槐树了,还能怎么长?不信你看看,我身高是五尺六寸,准不准?”
“嗯,准。”果然是五尺六寸。
江渔连忙舒缓肩背,往前一步,眼里满是期盼道:“那你也来试试!”
头顶树荫密不见日,二人的影子被树影吞没,江渔就这样笑盈盈地站着,身后盘曲皱褶的树干成了映衬。杨纪堂呆了一呆,忽然凝目,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贴着她泛红的耳廓,柔声道:“别动。”
满心欢喜等她量身高的江渔措手不及,忽然坠入柔软温暖的怀抱,被馥郁的兰香包围,她双眼倏地瞪大,脑海仿佛经历了一场渡劫,被雷劈得昏天暗地人事不省。
她做什么?!这是江渔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