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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前缘
个,总要安顿好了才能放心。”

    此后数日,明生见林玠身子已经大好,言寂师徒又忙着收拾,准备回苏州去,便辞行了要回去,言寂并不相留。林玠上来拜别,谢过活命之恩,言寂暗中嘱咐他,将来若是有缘,护着妙玉一二便是回报了。

    师徒二人下了山来,那一日将到江都县外,看看粮食将尽。到了一处村子外头,林玠请明生在村外一株大桑树下坐了,自己带了铁钵,欲要进村化些斋饭来吃。

    进村一看,村子甚小,不过十来户人家,村前村后两株大桑树,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无,村中既无犬吠,亦无人声。林玠连着敲了几户人家,皆无人应,到最后一户人家门前敲了半日,方出来一个头发斑白,齿落舌钝的驼背妇人,盯着林玠瞧了半晌,问道:“小官人敲我家门做甚哩?”

    这妇人牙齿已是掉光了的,一开口便四下漏风,林玠好不容易方听清了,道:“我是带发修行的和尚,和师父路过本地,向女菩萨讨些斋饭吃。”

    老妇人四下瞧了一遍,问道:“你师父在哪哩?”林玠道:“师父在村头老桑树下歇息。”老妇人点头道:“小官人孝顺。让师父歇着,自己来打斋饭。我已是数日没有米粮了,饿得眼也花了,没有斋饭化给你,做不成这场功德。”

    林玠方才早已看见老妇人背后家徒四壁,墙垣朽败,只好道:“无妨。敢问老施主,这村里其它人家去哪里了?怎的一个人也无?”

    老妇人叹道:“去年地里坏了收成,没有吃的,只好搭伙出去要饭。每日里一早出去,落晚了才回村里,运道好的还能讨到一口吃的,运道差的只好白饿肚子。老身剩下一个儿子,今日一早便跟着出去要饭了,本有一个儿媳妇,数日前已是活生生饿死了。”说到此处,不由落泪。

    林玠忽然间听了这等惨事,心中又是惊愕,又是伤心。勉强道:“逝者已矣,老人家还请保重,莫要太过伤怀了。”

    正要离去,那老妇人忽道:“小官人且稍待些。”说着返身进屋,过了许久,方拿着一个蓝布包裹的小木盒子出来,到林玠身前一层层打开来,露出一个小小的银戒指来,颤声道:

    “这是我家传的物事,当初我那儿媳妇饿了三天,我儿本要拿去换了粮食的,老太婆糊涂,想着第二日许是能要到吃的,不如将这戒指儿留下等后头再用,明日不行再拿去换了。谁知我那可怜的儿媳妇当天夜里便饿死了。如今请小师父拿去,到了庙里替我那儿媳妇做场法事,烧些纸钱。小师父莫嫌不够,老妇人给你磕头了。”

    说着便要跪下,林玠忙扶住她道:“快别如此。老人家将令儿媳名姓生辰告知于我便是,回寺之后,定当替她念经超度。这指环儿老人家还是收好,将来救急用。”

    那老妇人听林玠如此说,又哭了起来。推了数次,林玠皆不肯收,只得又将那银戒颤巍巍放回盒子里,慢慢一层层用蓝布重新包裹收起,又将自己儿媳生辰名姓说了,林玠一一记下,告辞离去。

    回到桑树底下,林玠将村里之事说与明生听,明生自是叹息。师徒重新上路。一路上又经过几个村子,皆是一样形景。师徒二人随缘化食,饥一顿饱一顿,那一日到了鹭山下,因念着黄义相助之恩,便往白鹭村去探望一二。

    彼时黄义正从地里回来,别后相见,俱各欢喜。黃义拉着林玠之手细细打量一回,笑道:“菩萨保佑,小公子果然大好了,只是看着还有些虚弱,到了山上,可要好好将养才是。”

    众人闲聊,明生问起农事,黄义叹道:“大师难道不知,去年到处都是水旱灾害,许多人吃不饱肚子,闹得很不像话。咱们这处虽好些,可今年开春到现在一滴雨都不曾见着,再这般下去,也非要出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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