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钟声本是山上为防山匪,连寺自保约下的信号,寺钟一响,各寺各庙修行之人皆要到钟声响处齐聚。此时明生也将通寺灯火都点燃起来,将一座古寺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等了小半个时辰,灵定并七八个僧人、道士纷纷举着火把棍棒赶来,这已是如今还留在山上的全部少壮之人。
明生出来将情形说明,众人方才途中已看到了山下火光,灵定道:“既是如此,还等什么,快些下山救人去吧。”一僧却道:“若是失火还罢了,只怕是流匪作乱,他们人多势众,咱们这几个人去了岂非送死?”
众人听了那僧话语,纷纷面上变色。近来各地流匪作乱,数十百人呼啸来去,打家劫舍,已有数个村子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他们虽在山中,也常有耳闻。
林玠环顾众人,定声道:“这里靠近府城,即便真是流匪作乱,也会心存顾忌。方才山上钟声四响,寺里亮如白昼,山下想必早已发觉。那些流匪只敢夜里来去,最怕暴露行踪,从不敢在一处流连太久。咱们只要敲锣打鼓,多举火把,鼓噪而下,闹出声势来,不怕吓不走他们。”
灵定素来是个万事不怕的,闻言忙道:“空慧说的有理,那些流匪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怕他们怎么?”余下众人面面相觑,除了二三个胆气豪壮的,都还有些犹豫,急的灵定跌足长叹。
林玠此刻恨不得飞下山去,正想着如何说服众人,忽见远处又是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与白鹭村遥遥相对。林玠仔细看了一眼,不禁大喜道:“那是府城方向。县中看到山下大火,点火示警,纵有贼人,也必惊退,咱们快下山去吧。”
众人看到衙门示警,纵是庸懦之人,胆气也为之一壮。林玠将寺中火把锣鼓全部翻找出来,众人中除了明生年事已高,不便下山,余者俱都跟随。灵定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提着铁棍当先开路,林玠紧随其后,一行人脚下如风,高举火把,敲锣打鼓往山下而去。到了山腰时,见山下火海翻滚,已将半边天都染红了。
到了山下,林玠让人熄灭火把,悄悄掩了过去。靠近村子,眼前烈焰滚滚,火势滔天,欲近不能。众人绕着村子寻了一周,除了火烧之声,再无半点动静。灵定性急,见没有乱匪,起身向村里大喊数声,许久也无人应。众人正惊疑间,忽有人指着地下道:“此处有痕迹。”
众人借着火光去看,地上纷纷杂杂几十道足印,看方向却与众人来时相反。灵定道:“莫不是村民都沿着这条路逃出去了?”一名僧人蹲下去仔细查看一回,起身道:“这上头有许多马蹄印,据我所知,村中是决然没有马匹的。这些痕迹自然不是村民留下的。莫非……莫非”
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下去,众人却都已经明白,这附近能够有马的,除了官府下面的兵丁,自然只有传言中那群乱匪了。
众人欲救不能,看着大火直烧了一夜,到天光破晓,方才渐渐熄灭。
进村看时,村子早已烧成了一片白地。林玠直奔黄义家中,只剩了院门处的石门槛还在,院中乱摆着四具焦臭尸体,两具较小一些。灵定跟在林玠后头赶过来,饶是他一向胆壮,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心胆俱裂。
过了许久,其余人将村子查看一回,都赶了过来,道:“都死了。贼人好狠毒,竟是连妇孺也没放过。”
林玠此时早已五内摧伤,心神俱失。直到灵定猛地将他身子一摇,才醒过神来,只见灵定一脸焦急,在他耳边大喊道:“快听,外头又有人来了!”
林玠一回神,这才恍惚听见外头呼喝之声,马匹嘶鸣,还未想得明白,已窜进来十余名官兵,手中明晃晃的执刀拿剑,将林玠等人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