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日他站在柜台里擦拭着玻璃杯,那个陌生的黑衣少女怀抱着一只兔子玩偶,扶着木质扶手缓步走下楼梯时,他还是不由得有些诧异。
“这里有什么度数低一点的鸡尾酒吗?”女孩声音清冽,让人想起春天时潺潺流动的溪水。
“我们不向未成年人卖酒。”他说。
女孩生就一张白皙的脸,发丝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灼灼燃烧的红色,衬得脸色越发苍白甚至有些柔弱。若有若无的烟雾缭绕在整间酒吧里,让老调酒师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
“黑手党也需要遵守这种规章制度吗?”女孩将那只毛茸茸的兔子放在柜台上。
黑手党?完全还是个生面孔的孩子。
“很抱歉,但这是规定。”老调酒师最终只是眯着眼睛笑笑。
“我今年可是大二了。”可是说话的语气跟国小孩子说“我上二年级了”没什么分别。
“还真是没看出来。”他尽力把话说得委婉些,“能出示一下身份证件吗?”
“身份证明?”女孩坐在柜台边,“那种东西我也是很想知道的。”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呢?”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好像到现在还不是非常受到信任呢,大概还要过一段时间。”
“至少要等我完成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吧。”她愉快地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趴在酒吧最里面打盹的猫伸了个懒腰,很轻松地跳到女孩隔壁的椅子上,然后向她“喵”了一声。翠色的竖瞳中倒映出清晰的人影。
“居然不怕我的吗?”女孩侧过脸去,“好可爱的样子,撸起来一定很舒服。”
老调酒师保持了沉默,继续擦拭着手里的杯子。
“开个玩笑,我只是来等人的。”女孩说,“如果真的很为难的话,给我来一杯苏打水也是可以的。”
“我姓藤川,以后应该会经常来的。”
等待的时间单调而漫长,女孩却是毫不在乎的样子,慢慢地拨弄着兔子的两只耳朵,像是在玩什么很有意思的游戏。那杯苏打水放在面前丝毫未碰,只有在女孩无意间碰到柜台的时候,才会微微荡起一点波澜。
“来了。”她突然说。
仿佛是要印证她说的这句话似的,酒吧的门被人推开,惊起了门上的风铃,发出“叮叮”的声音。老调酒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去,顺着楼梯走下来的黑衣少年顶着一头蓬松而柔软的黑发,但是遮不住覆在脸上的白色绷带,是他所认识的人。
岂止是认识,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熟客。港口黑手党首领最倚重的后辈,黑手党干部预选中最年轻的成员太宰治。
很少有人能说清太宰治和森鸥外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实在太过诡异。但是黑手党里绝大多数人都非常笃定,太宰治很有可能将成为港口黑手党里最年轻的干部大人。除去本人喜欢自杀但总是未遂的恶习,太宰本人其实是个相当深不可测的家伙。他功劳簿上用金钱和鲜血写就的丰功伟绩,即使是黑手党内部人也是要耗尽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
眼下他一步步走下楼梯,明显是看见女孩的存在了,嘴角还带着笑容。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