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理对坂口安吾轻而易举说出“不怕”的时候,是真心实意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毕竟这里并不是她爱的世界,也没有她爱的人。除了死并没有什么能让她畏惧的事情。所有学生在加入卡塞尔学院的时候,早就该做好未来有一天倒在屠龙战场上的准备。害怕并不能当饭吃。留级长达九年的废柴师兄芬格尔·冯·弗林斯有言“你害怕吃饭的时候吃出虫子吗?你会因为害怕有虫子不吃饭吗?”
在学院说到生死,是和吃饭一样平常的事。从飞机上众多死侍追杀的时候一头栽进海里那一刻,苏理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现在她还活着。
所以她对死亡有心理预期,只是难免会留有遗憾。
但是当她在环山高速上看见卡在护栏上那辆破碎的黄色甲壳虫时,苏理的心久违地狂跳了起来。
这不是恐惧。她反复对自己说。只是感觉有些熟悉而已。在梦境中苏理看过很多普通人一辈子都不能看到的风景和故事,所以在生活中她常常会有“这里我是不是来过”的错觉。
但是这次的预感格外微弱,却让人心神不宁。
“停车。”她说。
“这里不方便停车。”负责开车的黑蜥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遍。”苏理声音难得有些严厉。
“……是。”
负责接送的黑色轿车停在环山公路的路边,苏理麻利地开门出去。在他们对话之时黑色轿车又行驶了一会儿,和刚才的车祸现场已经有了一段距离。她顺着山路一直往上跑,然后停在那辆被撞散架的甲壳虫前。
零散的玻璃碎片遍布车内,甲壳虫险而又险地卡在被撞断的护栏之间,车体随着风吹过还在轻微地颤抖,快要掉落的车门摇摇摆摆。此时正快要进入盛夏时节,满山遍野的树木泛出苍翠的颜色,在风的吹拂下一浪接着一浪,像是海水一般。
车里没有人,一个也没有。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黑蜥蜴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他可不敢在这关头放这位大小姐在外面肆意行走。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任务完成的最后一天,晚上巴贝尔首相和他的家人就将坐上专车离开横滨。暗处的恐怖分子正在蠢蠢欲动。
“显而易见,肇事逃逸。”苏理说。
“好像没有报警,受害人是掉到山下了吗?”他伸长了脖子往山下看。
“一个掉了下去,一个被肇事人带走了。”
“……怎么看出来的?”
“闭嘴。”苏理言简意赅,她现在没心情给别人解释。“我需要安静。”
可怜的港黑成员闭上了嘴,心里还在想这位红叶大姐带的后辈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温和知性杀人于无形,反而有些向中原中也看齐的暴躁。不过听人说这位藤川理小姐大多数时候是由中原中也亲自教导,如此一看似乎也没有问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当然中原中也绝对不是那个黑。
然而手下的消停并不能让苏理想明白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她一向是个图像记忆很好的人,这种情况本不该出现。但那一丝预感在她心头久久不散,只是难以和现实重叠起来,有一种莫名的违和的隔膜。
山下也许有个人,也许还是个女孩子。她掉下去的时候非常害怕,但是还在努力地自救。
我什么时候跟诺诺姐一样会侧写了?苏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