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衔意捏着他的下颔把药片一片片塞进他嘴里,手上动作强硬,脸上偏还笑得温柔:“平时怎么看不出你那么怕苦?”
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自己不也怕吃药。
谢知眸里掠起点笑意,刚要强迫裴衔意吃药,闹脾气的熊大人注意到他侧脸上的创可贴,眼睛立刻登时睁圆了,手中药片洒了满床:“谁欺负你了!”
谢知都快忘了,摸摸创可贴,又垂眼看了看裴衔意,福至心灵,严肃地道:“为了给你赚药钱,工作时受的伤,所以好好吃药。”
裴衔意的行为虽然有点让人哭笑不得的傻气,表情却基本正常,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忽然凑过来,吹了吹他的脸颊,随即用嘴唇隔着创可贴,亲了亲那道伤口。
温热的嘴唇触感明显,谢知僵在原地。
裴衔意的指背怜惜地在他的下颔骨上摩挲而过,带来阵痒意。然后他垂下手,将散布在床上的药片一一捡起来,珍惜地一口闷了。
谢知摸了摸脸,镇定下来。
按小孩子的逻辑,亲吻脸颊应该是表示心疼、亲近,还有诸如“亲一下疼痛飞飞”。俩人还共处一屋时,他听裴衔意抱怨过他爸,还以为这父子俩关系不好,现在裴衔意把他错认为他爸了,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裴衔意还挺黏爸爸?
真看不出来,裴衔意居然是这么需要父爱的孩子。
谢知的眼神愈加复杂了。
看着裴衔意吃完药,谢知出去招呼了医生进来检查。傻了的裴先生总觉得有刁民要害朕,非得攥着谢知的一只手才安稳。
裴先生就算是傻了,气场也很强大迫人,医生被他警惕地盯了半小时,盯得冷汗都出来了,赶紧做完检查赶紧走,临走前哭笑不得地道:“可能陌生环境导致裴先生安全感很低,等再观察两天,没什么大碍的话,就让裴先生回家,那样他的情绪应该会稳定点。”
谢知点点头,等医生退出病房,他已经困得不行了。
因为裴衔意的一通操作,生怕他把自己气到自闭,病房里乱七八糟没人敢进来整理,旁边陪护的病床还乱着。谢知揉揉额角,实在困得没心情去收拾,抬来椅子,趴在病床上就睡着了。
困到一定程度时,站着都能睡着。谢知年少时养尊处优,压根不会料到未来自己能随便卷卷衣服就阖上眼。
这一觉又沉又长,梦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有,一会儿是三年前他在酒局上拒绝喝那杯一看就下了料的酒,被泼了一头一脸一身,一会儿又是裴衔意不怎么正经的笑脸和漫不经心的声音:“反正你都这么惨了,我也挺烦恼的,不如凑合凑合领个证,大家互帮互助一下?”
到最后,又是那个沉闷的房间,他头昏脑涨,意识模糊,四肢抽搐着,呼吸频率越来越微弱……
然后眼前猝然一片光亮。
谢知睁开了眼。
窗外夕阳西斜,散落三两束进来,将桌上他来时随手买的白色康乃馨染得红火。
眼前是缠着绑带的胸膛,腰间还扣着只温热的大手。
谢知的大脑空白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被挪到床上,具体来说,是被裴衔意卷进怀里了。
要不是一条腿暂时废了,谢知怀疑他能把自己整个夹在怀里。
怎么的,裴总平时睡觉不抱个情人或者等身玩偶还睡不着的?
谢知无语地扯了扯他的胳膊,发现病人的力气比自己大,想叫外援,又想起那帮怂货不敢进来。
啧。
谢知绝望地望了会儿雪白的天花板,努力入戏,把自己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