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柳拂雪很快就知道,这种熟悉并非是她的错觉,眼下这一幕她真的曾经见过——
屋外的打斗声越来越烈,还有人时不时被甩至草屋,也不知是敌是友,只能看到本就松散的草屋微微晃动。
安抚般地握住吴青青搭在自己肩头微微颤抖的手,柳拂雪抬起头看向屋顶,足下脚跟微抬——如果此时的熟悉感不是她的错觉的话,这房子应该马上就要塌了。
果不其然,伴随着又一人撞上草屋的外墙,屋子再次剧烈摇晃了起来……
在屋顶落下之前,柳拂雪一把拽住吴青青的胳膊,拼尽全力将对方以及对方紧紧揽在怀里的杨青月扯出了屋子。
感谢她这具健康的身体,感谢吴青青出身江南水乡的娇小身形,也感谢吴青青对她的信任和纵容不然她怕是根本扯不动人。
实际上,在柳拂雪的记忆里,她似乎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孩,莫说发现不了屋子要塌,即使发现了她也来不及把人扯出来。所以在印象里,吴青青虽然侥幸带着她和杨青月从草屋里跑出来,却也为了保护他们两个,被倒下的木梁砸到一只腿,连站立都勉强。
不过这一次,她们的状况明显好了很多。
柳拂雪松了口气之余仍旧没有放松警惕,眼睛紧盯着四周逼近的人。
所以也就没有看到,刘青青身后的杨青月,正用一种略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四周的人很快便逼近至跟前。
这是一群仿佛用模具打造的、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蒙面人,唯独打头的那个人不一样。非但不一样,柳拂雪还记得他——她倒是不晓得对方的名字,只记得此人极善用针。她印象里,当初她和杨婶婶、杨青月自倒塌的草屋里侥幸逃出来之后,这人就借机朝他们撒了一把银针,不过被一众长歌门弟子尽数拦下。
而后沈师兄当机立断分出一部分人殿后,让其他人护着她和杨婶婶杨青月先走。只是这个方案因为杨婶婶受伤,行动不便,尚未成行便被敌方领头之人抓住破绽,再度撒下漫天银针且精准地袭向尚且年幼弱小的杨青月……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拧身往右跨了一步,拦在杨青月身前,任由自己的后背扎满后背……
此时回想之前的记忆,很多她都已没有什么印象了,身体却仍残留着银针扎入皮肤时那种微微的刺痛以及随即而来深入骨髓的阴冷。
而这一次也是同样。
同样是长歌弟子拦下漫天银针,同样是沈师兄带人殿后,不一样的是吴青青这一次没有受伤,但同样不利的是杨青月也比记忆里要长大了不少,吴青青抱着他不过跑了百米便已显出几分乏力。
想到这里,柳拂雪终于意识到那股违和感是什么了:除了她和杨青月是如今正常的年纪,而像吴青青以及其他长歌弟子皆变得年轻了些许。
这很不正常。
或者说,从她在这里醒来的那一刻起,就没什么正常的东西——莫名孤身一人出现在郊外、身体莫名是健康的、见到的人都更加年轻,更别说眼前这一幕幕她都曾亲见过亲历过……
柳拂雪一边跟着长歌弟子快步奔逃,一边在脑子里反复思索着每一点反常,终于,曾经在半睡半醒间听得阿爹阿娘关于杨家的讨论,让她对眼前的现状有了几分猜测——
“杨家的小郎君,如今可是安好了?”
“毒已解了,性命已是无碍,只是那孩子终究年幼,遭此大难,今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得很。”
“唉……到底是比阿雪略好一点罢。阿雪今日又有些发热,好在低热,没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