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户的年关真的很忙,每天都是迎来送往的用筹。
腊月初十是太尉高良的生辰,皇帝和太后赐了不少东西,还命内侍省去协助高府设宴,宠信可见一斑。
有皇家支持,高府自然可以大胆的设宴邀客。
李楚作为内府军中郎将,兼北伐先锋营主官,自然是在邀之列,而且请帖后面还附带了高老夫人的附贴,到没指名道姓请小七,毕竟她不是李宅主母,只是说府中女眷,对方很明显是想说明她的身份够格参加。
看到这帖子,王嬷嬷叹完气,就让人把小七招来,一遍遍耳提面命,直说到后半夜还不够,第二天又是一上午的面授机宜,完事儿中午饭只让丫头给了她两块饴糖,因吃多了要出更,连水都不能喝——贵妇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小七是酉时坐车从家里出的门,李楚不跟他们一道,到高府所在地的街口时恰好酉时三刻,小厮说将军还没到,只能把马车停在某处僻静巷子里等,这一等又是两刻,小七和红拂正坐在车里打瞌睡,就听小厮在外面喊“将军到了”,车里的主仆俩赶紧整理一下姿势,马车从巷子里出来,缓缓驶向高府门口。
大约过了一刻左右,车缓缓停下,有人在车辕上敲两下,红拂最后检视一遍小七的仪容,这才伸手把帘子高高挂起,下车——
车前站着一个十来岁大,身穿橘色四季花卉纹锦的小童,怀里抱着一张梨花木的四脚软凳,冲车内作揖,“请贵人下车。”说罢弯身将凳子放到马车前。
红拂擎着一只胳膊等在车前,须臾间,一只葱白的玉手拂过帘穗轻轻搭在红拂胳膊上,五根细葱根似的手指微微垂着,引得周围正在下车或已经下车的人频频侧目。
李楚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翘起,不是欣赏,而是嘲弄,他就看看她还能怎么作妖。
再说小七这边,她可没工夫猜测台阶上那男人在想什么,她正忙着完成豪门贵妇的正常下车程序,除此之外,还得兼顾身上这身行头的四平八稳,尤其脖子上这圈坠死人的璎珞,那两个教引婆子耳提面命——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这串珠子离开衣服一寸——真的很难。好在她的完成度还算不错,没让璎珞圈上的珠子叮当乱跳,动作也算优雅稳重。
“好了?”李楚蹙眉看着台阶下的小女人。
小七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初试牛刀还算圆满,心情很不错,不自觉地抬头想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可是找半天没找到大胡子……
李楚看她眼神左右飘忽,居然猜到了她这举动的意思——没认出刮了胡子的他!
“走了。”未免继续呆下去引得更多人侧目,捏住她的袖子一角,硬生生给她提上了台阶,在外人看来可能是夫妻间的小小亲密,对小七来说却是有苦难言,因为她两个手臂戴了四圈镯子,他一使劲,镯子一边硬生生卡在了她腕子上,疼的很。
“我自己走。”小七冲他低语。
他也不为难她,松开她的衣袖。
在女婢的指引下,两人转过影壁,穿过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来到设宴的院子。
因为客人多,没那么大的厅,又不好差别待遇,于是所有席位都设在了院子里,上空搭了棚,但布置却并不简陋。
男宾和女宾是分处饮宴的,本来李楚不太想管她怎么样,不过走出两步还是回头跟她交代了两句,一句是“记得跟高老夫人道喜”,再一句是“酒水尽量少沾,免得出丑”。
他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