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沈家灯火阑珊,正堂上,沈家当家沈渊面无表情,身边坐着的沈家大夫人梁玉茹神色不安,时不时朝沈渊看看,又朝正门那里瞅瞅。沈家大小姐沈流云亦是没精打采地绞着自己的手帕。
而沈府里面有点地位的丫鬟婆子,管家小厮全部守在了一边,管家手上的托盘还放着沈家一直高置与祠堂之上的家法。
沈流年和桑采青进门就碰见了这种架势,喝的迷迷糊糊的两个顿时有点懵。
沈流年看了一会儿,踉踉跄跄的走到沈渊的面前,嘴里面含糊不清道:“爹娘,我和采青今天签了一个大合同,你们都知道了吧,合同和定金都派人送回来了。今天高兴,我们就去福鑫楼吃了一顿,我还给你们打包了那家最有名的酱鸭子,已经送到厨房去了。”
沈流云看着同样酒后双颊飞霞的桑采青翻了一个白眼,嫌弃道:“一个小丫头也敢和大少爷一起喝酒,孤男寡女直到天黑才回来,成何体统!”
沈渊的目光先是在桑采青的身上扫了一眼,再缓缓落到沈流年的身上,声音平静;“我问你,我们家正在想办法开拓上海那边市场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沈流年转了转眼珠子,他记得前几天好像听采青提起过一次,他眯了眯眼,突然凑近了沈渊的脸,一张嘴就是一股酒气,“知道,几年前就知道了,不过不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销路嘛。”
这几年青城的时局越来越不景气,沈家想要在大城市里面发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城市里面有钱人多,用度奢靡,尤其是胭脂水粉这类的化妆品,都是高利润的东西,收入可观。不过这些年,上海跟随西方的潮流,好多人都已经用起了西式化妆品,胭脂水粉这类都是销路不像从前,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成功。
今天方心怡和方少陵来谈合同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桑采青附和道:“老爷,我们今天签的那个大单子,就是为了打通上海那边的市场啊!知道那批货卖得好,那我们就可以自己运到上海去卖,多好啊!”
桑采青想得很美,但是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渊给一声怒喝给吓住了:“你们懂什么!”
沈渊怒极攻心,一边弯腰咳嗽,一边说:“我刚刚去和上海一个大老板谈了一笔生意,三天后就要交出五千套货。我早就算好了,库房里面有六千套成货,三天后交出五千,正好库房里面还存下一千套,供量充足,我们自己的铺子里也不会出现货物短缺的现象。可谁知,刚刚谈拢你们转脸就卖了三千套!三天时间,就算沈家工厂所有的工人不眠不休,也赶制不出两千套!”
商场上面最忌讳的就是失信于人,沈家是老字号了,这些年和萧家争,表面看着势力雄厚,可是内行人都知道,沈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特别是最近两年,只是靠着“老字号”吸引顾客,也就只有桑采青刚刚推出的自制胭脂水粉拉来了一批新顾客。
他们急需要冲破这种现状,而沈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路子广的老板,结果现在,他们单方面违约,不光要支付高额的违约金,就连沈家的名声也将受到强烈的冲击。
“你们签合同之前,为什么不派人来通知我?为什么不派人去通知刘掌柜?”沈渊现在连骂人的心都没有了,梁玉茹一边给他拍胸平气,一边道:“老爷,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是要赶紧想法子,能挽救一点是一点。”
“挽救?”沈渊将桑采青和沈流年签的那份合同书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