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采萍每次下了课,都能看见老大娘坐在村口那颗大树下啃着生红薯,对着骑自行车过的薛社长可怜巴巴儿地喊“老四,老四,你倒是回你娘一句话啊!”
薛社长也是真绷得住,自行车从那儿一过,他目光不带斜一下,只管车子呼呼跑过就行,完全就拿老大娘的声音当刚刚的耳旁风吹了得了。
这么来来回回好几回,就是有人来笑她了“你咋就想找薛社长了?不是怕白眼儿狼吗?”
“诶呦,前两天不还说好好养老吗?咋找人来了?”
“我听说你儿子搏命钱千儿八百呢,你不会花完了吧?”
这村里的人乐趣少,为个鸡毛蒜皮都能热乎半天儿,何况这老太太前后态度差距这么大,他们能不来折腾折腾么?
薛大娘被他们说着,那张老脸皮子挂不住啊,她这么大年纪了,养老钱没了,儿子也不认她了,她还不敢告,她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老大娘这会儿什么撒泼脾气也没了,她身体不好,旁的人就是几句话刺激了她一下,她自己本来就心虚理亏,这硬件软件都不允许她撒泼,她只能步履蹒跚地朝家里去,走到半路,实在伤心了,就把脸撇到一边儿,揭起衣裳兜兜擦眼泪。
李队长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可他没出手啊,上面薛社长都没吭声,他咋出手?他还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薛社长自个儿玩儿去!
再说了,李队长也觉得自己不容易,薛家的破事儿,他没少头烂,能不插手,他还真不想管,薛老娘有问题不找他,他凑上门去,指不定被人家指多管闲事呢,到时候人家枪口一致对外,他还要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常采萍本来也没想趟这趟浑水的,但是薛啸卿这人是个妙人啊,就这种情况了,他还能每天上门蹭饭,蹭饭的时候也是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显得很不高兴。
常母这个人也非常地妙,搞得薛啸卿像她亲儿子一样,她和常青萍反而成了抱养的了,常母只管在他们耳朵边唉声叹气“薛社长真不容易,摊上这么个娘。”
常采萍就纳了闷儿了“人家薛社长领着商品粮,肉票粮票油票用不完,他不容易?您能不能先想想我们啊。”
常母想了一想,自己虽然惨,但是被薛社长弄到三队来,好歹她不用捡牛粪了,这么想想,更觉得薛社长这个人好。
常母就偏心薛社长,归罪常采萍“你懂个啥,咱们好歹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没那些个糟心事儿,就他那样,官儿再大有啥用,稍不注意”
稍不注意个屁!
常采萍就旁敲侧击跟薛啸卿说了“您这心情不好,也别摆咱们饭桌子上,您看看我这一大家子连个屁都不敢放了呢~”
薛社长也皱着眉去看外面一瘸一跛的老大娘“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管你们的事儿。”
常采萍就想说了那您就别在我们面前摆这个脸啊!
可这种话,她敢说吗?薛社长这小肚鸡肠的,谁知道发作成什么样?
这么几天,常采萍就摸出味道来了,薛社长这是给她暗示呢,让她去牵线搭桥的,她琢磨琢磨,薛社长有钱,对她也挺好的,搭桥就搭个桥吧,她遇上他,真是占了一点儿便宜都得还回去呐!
于是这日里,常采萍就跟着薛老娘后面走,打算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免得自己这个桥没搭好,弄得两头不讨好。
这薛老娘才回了老院子,常采萍就在外面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常采萍也不敢就这么怼在门上听,万一叫人撞见咋办,她就摸出